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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据说昔年金主完颜亮,听过柳永一首‘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’的《望海潮》,遂起投鞭渡江之志,提诗云:‘万里车书一混同,江南岂有别疆封,提兵百万西湖上,立马吴山第一峰!’发誓要入主中原,将这富饶壮丽的山河据为己有。”
    苏晏半开玩笑,半警告似的说道,“如今瓦剌连一个贩马的青年,都能吟诵描写我国京城的诗词,贵部该不会也有叩阙之念吧?”
    阿勒坦回头道:“苏兄弟说笑了,我只是仰慕中原文化,并无他意。再说,家国大事,我一个马贩子如何操得了这份心?”
    苏晏心道,信你才有鬼,就你这身打扮和气势,少说是个贵族,搞不好还能在瓦剌的决策层里占个席位。
    面上不动声色:“玩笑而已,莫要当真。告辞了,不必相送。”
    苏晏翻身上马,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扬鞭而去。阿勒坦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抚摸手臂上的缎带,心中暗叹:你为何是铭国的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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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霍惇生怕严城雪走出帐篷后,遇上被他折腾过的瓦剌人,要遭对方报复,忙跟着走出来,四下找寻。
    他很快就发现了严城雪,正站在帐篷附近的草坡上,抄着手盯着某处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霍惇走过去问。
    严城雪道:“方才,我看见了一个怪人。”
    “怪人?”
    “对,身穿满是飘带的黑色长袍,眉目隐在兜帽下看不分明,透着一股邪气。”严城雪抿着嘴唇说,“大概察觉到我的目光,他回头看了我一眼。那一眼不知怎的,竟让我浑身发寒。”
    霍惇想了想,道:“大概是个萨满。”
    “萨满?”
    “草原的巫师。据说能通灵,很有些神神道道的法术。北漠诸部落多信奉萨满教,贵族出行时,常有部族里的萨满暗中保护。看来我猜的不错,这个阿勒坦绝非普通马贩,来我清水营,也不知究竟有何企图。”
    严城雪沉默片刻,忽然把手伸进霍惇怀中摸索。
    霍惇微惊:“你做甚?”
    严城雪摸到了个暗器袋,“你果然把玄铁飞针藏在身上,是淬毒的那批?”
    霍惇道:“毕竟卸甲只身而来,如何放心。就算我不怕再和那阿勒坦打一架,也总得为你的安危考虑。”
    严城雪轻声道:“你看,阿勒坦送苏晏出来,帐篷里此时无人,如果把这飞针在他的茶锅里搅一搅,能否除隐患于未然?”
    “苏御史怕是不同意。”霍惇说。
    严城雪收回手,嘴角掠过一丝冷笑:“那又如何?等我找机会得了手,他有本事,就去帮那蛮子生死肉骨。”
    说话间,一名锦衣卫飞驰过来,招呼他们:“两位大人请上马,苏大人吩咐回城。”
    第107章 你很急我很慌
    景隆帝最终还是没让沈柒带队离京,而是选择了腾骧左卫指挥使龙泉,让他暂领五千锦衣卫兵马,奔赴陕西寻找失踪的苏御史。
    这一日是八月初四,离苏晏坠谷已经过去了九天——
    褚渊找人未果花了三四天,鸽子飞回来花了三天。调拨人马时,因为原定的锦衣卫指挥使辛阵海意外坠马受伤,以及太子遇刺之事又耽误了一两日。最后龙泉带着队伍出京时,苏晏正在从定远前往灵州清水营的路上。
    八月十二,苏晏于白云客栈与褚渊等人重逢。当夜,清水营的信鸽便携带着几封密信,飞往京城。
    密信送至御前时,紫禁城中正依照惯例,举行中秋宫宴。
    说是宫宴,却不像其他佳节那样,留朝堂重臣们参与宴饮,毕竟是团圆节,大家都归心似箭地想与家人团聚。
    故而这宫宴就成了皇室的家宴。
    先皇后已薨,后位空悬,御花园里的祭月仪式由太后来主持。
    太后切完月饼,分赐后宫诸人,借这机会,又旁敲侧击地提醒皇帝,催他立后。
    景隆帝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,借口更衣散酒气,在怀抱幼子的卫贵妃与其他三名妃嫔失望的目光下,离席而去。
    父皇一走,太子朱贺霖不想单独面对皇祖母的冷脸,跟着溜了号。
    豫王也想走,但被太后出言挽留,只得留下陪母亲用膳,亲手为她剔螃蟹肉沾酒醋吃。
    太后用了一筷子蒲包蒸蟹,问豫王:“听说前阵子,太子遇刺了?现下如何?”
    豫王在苏叶汤里洗净手上腥气,心想这都过去多少天了,您才想起来打听这事。人在时不当面问,倒来问我。
    他知道母后不待见朱贺霖,一半因为不喜欢已逝的先皇后,厌屋及乌,还有一半是因为朱贺霖从小与她不亲近,两人脾性不投。
    但因为十四年来,宫中只有朱贺霖这么一个皇子,太后除了日常劝说皇帝勤往后宫走动,训诫妃子们温柔解意留住帝心,其他倒也无话可说。
    今年却不同了,卫贵妃诞下二皇子朱贺昭,在后宫中母凭子贵,一时风头无两,便撺掇着太后,在皇帝面前诸多暗示,想把位分提一提,哪怕还够不着继后之位,升个皇贵妃也是好的。
    太后是卫氏的亲姨母,又对新生的小皇子十分喜爱,自然乐见其成,少不得从旁襄助。
    卫贵妃作娇卖痴,太后煽风点火,一部分朝臣开始重提立后之事,景隆帝被前朝和后宫烦得不行,在二皇子满月时,也曾考虑过是否晋升卫氏为皇贵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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