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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晏拍苍蝇似的手臂一通乱甩,恼道:“小小年纪不学好,哪来这一套浪荡子的风气!”
    朱贺霖反驳:“哪里小了!这年一过,他们就要往我宫里塞各家淑女的画像,要让我挑太子妃哩!”
    苏晏愣住:“太子妃……这么快?”
    “过年十五了,父皇说先定下人选,让女官好好教养对方一年,十六就要大婚。小爷说什么女人都不想娶,哪怕天仙下凡也不要,还被父皇训斥了一顿。”朱贺霖有些沮丧,“想想就堵心。”
    苏晏还是觉得太早了。朱贺霖才多大呢,哪里能成熟地对待感情、经营婚姻?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入乡随俗,不能从现代人的思维出发,但总归心里不自在。
    朱贺霖问:“你呢?过年虚岁十八,父母不催婚?”
    苏晏心不在焉,随口答:“催。要替我提亲呢,但我拒绝了,说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,二十以后再说。也不知父母同不同意。”
    “不同意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凉拌。腿长在我自己身上,他们还能强拉回去,摁头拜堂不成。”
    朱贺霖笑了:“说得对。”
    苏晏提到这个话题也觉得烦心,反正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,干脆不想。
    朱贺霖勾着他的肩膀,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,把脸挨过去:“你说,下次父皇再提太子妃的事,小爷就说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,非他不娶,好不好?”
    苏晏吓一跳,心里有种不祥预感,忙问:“你要拿谁家姑娘当挡箭牌?”
    朱贺霖不高兴地嘟囔:“才不是挡箭牌!更不是姑娘。小爷是说真的……”
    “说真的更完蛋!”苏晏声色俱厉,“毛还没长齐呢,就想搞基?不怕皇爷抽你,难道就不怕朝臣和天下百姓知道当朝太子好龙阳?你这太子还想不想当了?!”
    朱贺霖撇嘴:“哪个士大夫家不养娈童,民间还娶男妻。”
    “那不一样!你是储君,是国本,将来是要替大铭王朝绵延帝嗣的!你要是还记得我在东苑偏殿对你说的一番话,顾念我与你同舟共济、为你劈波斩浪的决心;还记得你向过我许过的诺言——要当个好皇帝、盛世明君,就绝对不要对皇爷说任何大逆不道的话,明白吗?!”
    朱贺霖怔怔地看他,说:“道理我都懂……”
    可不能“然并卵”啊弟弟!你这是自毁前程,会要了我的命!
    苏晏用力捏了捏他的手,“那就去做该做的事!朱贺霖,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,更没有退路。有些话,不等你登到峰顶一览众山小的时候,就绝不能说出口,明白吗?!”
    凝重的神色在太子脸上一掠而过,他似乎在瞬间又被迫成熟了几分,品尝到撷取甜美果实之前必须忍耐的苦涩。
    朱贺霖长出一口气,神情逐渐坚实,反握住苏晏的手,“我明白,你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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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书房内,蓝喜奉命去拟旨,正要告退,景隆帝忽然问:“豫王告病几日了?”
    蓝喜恭敬回禀:“五日了。”
    皇帝起身,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:“朕这个兄长也该去他府上探一探病,看究竟是病在身上,还是病在心里。”
    第156章 天下你我共治(上)
    景隆帝轻车简行,只带了百名精锐护卫,前往豫王府。
    府中长史崔醍听闻守卫报信,忙不迭地出门跪迎圣驾。皇帝下车走进前院,并未见豫王身影,问道:“豫王病得如此严重,竟起不得床接驾了?”
    崔长史汗流浃背,“王爷……王爷不在府中。”
    皇帝笑了,“看来四弟并无大碍,还能出门走动,如此朕也就放心了。他去了哪里?”
    崔长史眼前一黑,顿首道:“皇爷恕罪!王爷出门前并未告知去处,微臣着实不知啊!”
    “出去多久了?”
    “今日是第、第三日。”
    皇帝在心底慢慢盘算过后,叫了褚渊过来吩咐几句,褚渊领命带着一队锦衣卫离开王府。皇帝往厅堂上一坐,对满院跪倒的王府官吏、侍从说道:“不亲眼看一看豫王的病情,朕这个做兄长的,心实难安。朕就在这里等到天黑,看他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    侍奉的宫人沏茶、上点心。蓝喜搬来一箱奏折,皇帝慢悠悠地看折子、批折子,眼见日头一点点偏西,毫无急躁之色。
    锦衣卫进进出出几次,对皇帝附耳禀道:“没有。”“不在。”“未找见。”
    天色擦黑,满院灯火点燃起来,犹如无数浮海光槎,映照着一地礁石般伏首不敢动弹的人影。
    蓝喜看看天色,提醒皇帝:“皇爷,宫门要下钥了。”
    皇帝微微颔首,继续翻阅奏折,似乎打定主意,非要等到豫王不可。
    一名仆役跌跌撞撞跑进院门,叫:“王爷回来了!回来了!就在后殿里,醉酒睡着,小的刚进去洒扫,突然发现的!”
    崔长史喝令他闭嘴,对皇帝顿首:“微臣这就去唤醒王爷,过来接驾面圣。”
    皇帝放下奏折,起身道:“豫王从前可是千杯不醉的,这是喝了多少,连病体都不顾了?朕亲自去看他。”
    在內侍与锦衣卫的簇拥下,皇帝走到廊下,方才对众人说了句“都平身吧”。崔长史拖着跪了一个多时辰的、刺痛不已的膝盖,强撑着带路。
    来到后殿门外,浓郁的酒气从门缝内逸散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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