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镖从鼻子里出了声气,停在门口。
江汜把门反锁,反锁的卡扣声门外的保镖明显听到了,但是没有拦他。
江沚在床上睡着,气息很弱,她露在外面的手被绷带缠紧,看着像是狂躁后下意识攥手心造成的撕裂。
家里的气氛让他觉得奇怪,但江汜又说不好是什么感觉。
在他走到床边时,江沚似有所感,睁开了眼睛。
“妈,你手怎么了?受伤了吗?”
江沚看见他,从床上坐起来,关切地问:“宝宝?你怎么在这?不是和你说要住外面酒店吗?”
“我回来看看你。”江汜摇摇头,没和她说房子的事,“我住着呢,彪叔在外面。”
江沚的眉头下意识就是一蹙:“不要再来了,家里出了点事,你在外面呆着吧,照顾好自己,不要管妈妈。”
江汜敏锐地问:“和我有关吗?”
江沚连犹豫都没有,立刻说:“没有,不要瞎操心。”
江汜哦了一声:“那你手怎么了?”
江沚看了看自己的手:“狂躁的时候我自己抓的吧,我也忘了,别在这里呆着了,我怕伤到你。”
江汜:“那我想让我爸用林肯送我。”
江沚:“嗯,你出去问问他,别惹他生气。之后一个月不要来了,我狂躁期过去之后会去找你的。”
江汜:“我们说好了,拉勾。”
江沚一笑,她气色很好,甚至在大冬天里脸颊有点泛红,显得有些怪异:“嗯,拉勾。”
江沚不知道为什么手有点发抖。
拉完勾,江沚重新躺下,和他挥挥手,一副赶人的样子。
“快走吧,我下一轮狂躁又要来了,走之前帮我把空调关掉。”
江汜去找空调遥控器,却没找到。
江沚想了想:“我好像把空调遥控器摔了。”
江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,自己去柜式空调的前面按开关。
江沚提醒道:“别碰到出风口,那里很脏,我好几天没让人来收拾了。”
江汜余光扫过旁边的出风口:“好的。”
“那我走啦。”
“嗯。”
江汜打开反锁的门,刚才就站在门口的保镖现在正吐着口香糖的泡泡,葡萄味的紫色泡泡,江汜最讨厌的味道。
保镖的眼神像是在说,不让我进又怎么样,不还是自己出来了。
有恃无恐。
江汜绕过他关上门,朝别墅门口的胡峥喊:“爸,我想去游乐场玩!你能开车送我吗!”
胡峥此刻已经掐了烟,笑着说:“没问题,加长林肯行吗好儿子?”
江汜惊喜地说:“行!太好了!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?知道我正想坐这辆!”
胡峥温和一笑:“要不怎么是你老爸。”
江汜跨过一地狼籍,蹦蹦跳跳走到车库,一副无忧无虑的孩子样子,催胡峥:“走走走,那是史迪仔主题公园呢,我早就想去了。”
胡峥跟他一起坐上后面的驾驶座,笑骂道:“臭小子,不担心你妈,只想玩自己的!”
江汜冲他做了个鬼脸。
车子在史迪仔主题公园停下,江汜一下车连自己老爸都没打招呼,直奔卖票处,看得胡峥气笑了。
“这小子,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把我放在眼里,跑得那叫一个飞快。”
胡峥点了根烟,把第一口吐在旁边保镖的脸上,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,畅快地笑起来:“不过没事……”
“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。”
*
江汜接过售票员递来的票,脸色把售票员吓了一跳:“小弟弟你没事吧?怎么脸色那么难看?”
江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:“我没事,姐姐把票给我吧,刚才有点晕车。”
“嗯嗯,想吐的话记得去厕所哦。”
江汜点点头,把票塞进衣兜,直奔园里的厕所。
他几乎是撞开了隔间的门,抱着马桶吐了出来。
直到吐得没东西可以吐,他才虚弱地站起来,按下冲水键。
江汜在洗手台洗了个脸,和镜子里脸色青白的自己对视。
……江女士被软禁了,可能还要比这更严重。
江女士从来不会和他自称妈妈。
江女士的手不是狂躁时候自己抓的,她和自己拉勾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绷带,里面不是月牙状的指甲印,而是切痕,像是刀割。
江女士讨厌一件事讲两遍,可她今天提了两次自己的狂躁期。
江女士提醒他,空调的出风口里……有一个针孔摄像机。
他们对话都要这么弯弯绕绕,说明江女士被监听了。
再结合胡峥和这些眼生的保镖,很容易猜测出来。
江女士不让他轻举妄动。
她们之间的拉勾只有一个情况,就是江女士让他不要着急。
江汜小时候是和爸爸待在一起的,胡峥一直不怎么管他,所以他养成富家子弟急躁冒进的坏毛病,这么多年和江沚在一起才治好。
他们约定过,江汜急躁时要先和江女士拉勾,如果拉完勾还坚持的话,他们再做商议。
江女士让他一个月后再来。
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,只能再想办法弄明白了。
江汜敲了敲自己的头,死活想不出来什么结果,漱了漱口出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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