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毕竟魏引贪|污税银啊,不止是云城的,他所管辖的山翼多多少少都沾了手。”司南盘膝坐在他身侧。
“不愧是太|子|党,个个都这么贪财。”尹正清小声嘀咕着。
“那四皇子党呢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耳边的声音很轻,尹正清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
“魏引贪|污的金子都在这里了,那他还拿什么买的兵马呢?”司南侧目看向他,“茶叶吗?”
尹正清张了张嘴,喉头却哽住了。他好像只是询问,但又好像不是。尹正清看着他的眼睛,觉得自己仿佛在接受审判一样。
司南轻轻叹了口气,移开了视线。
偌大的屋子里,满满都是闪耀着的金子,他们却仿佛被这耀眼的光芒灼伤了一般,互相都不看对方的眼睛。
“藏兵的不是魏引,是四皇子,这是王元凯拼死告诉我的。”司南忽然起身,走进屋外的夜色,“我会阻止他的。”
身后沉默了片刻,随即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。
“司南!”
尹正清在夜风中大声地喊着那个即将隐没在黑夜中的身影,手指一点点抠进门框的缝隙里。
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
司南回过头,看着他背后金子屋里刺目的光芒,眯起了眼睛,但他还是努力扬起了笑容。
“因为我们是朋友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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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那么一瞬间,尹正清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,但这一瞬间过去了,他又觉得这仅仅是错觉。
司南没有骗他,或者试图隐瞒什么,他确实没能来得及清楚王元凯留下的证据,而司南和唐蒲离也确实不合。
唐蒲离在五天后才姗姗来迟,他没有先去见司南,却是依着四皇子的请帖赴了约。
司南听说了这件事,硬是拖着尹正清去了他们约见的酒楼。可惜四皇子要了二楼的雅间,而他们坐在闹哄哄的大堂里,什么也听不见。
“正清,你知道四皇子会跟唐大人说什么吗?”司南拉了一把磕花生米磕得不亦乐乎的尹正清。
“啊?我怎么会知道啊。”尹正清嘴里嚼得正快活。
“你在京城那么久,什么都不知道吗?”司南撇了撇嘴,“这不合理啊,等我回去找徐泠好好问问。”
“……”尹正清嘎嘣一声咬开一颗花生米,这颗是坏的,将唇齿间染得一片苦涩。
司南见他忽然便变了脸色,“怎么了?”
“其实……”尹正清吞下了那颗坏花生,“小姐失踪了。”
“什么!?”司南一掌拍在桌上,盘子里的花生米被震得抖了三抖,咕噜噜地滚到了桌上。
“我听说是四皇子党做的,”尹正清慢悠悠地将散落的花生一个个捡了回去,“用来逼徐朗缴械投降。”
“那将军他……”司南焦急地追问着。
“将军毕竟是将军,即使他很宠爱小姐,也没有被冲昏头脑,”尹正清盯着酒杯里自己倒映的脸庞,“四皇子有没有私吞兵马我不清楚,但他想要掌权的野心,在京中已经人尽皆知了。”
“他想要将整个枢密院占为己有吗?”司南一怔,“若仅仅用徐泠逼不了将军,那他难道是想拉拢唐蒲离……弹劾将军?”
尹正清点点头,“很有可能。”
唐蒲离为政十数年,人脉与手段都是当朝首屈一指。并且虽他与父亲明面上不合,但唐氏的威望仍然令人忌惮。若是得他所助,不仅能轻松弹劾徐朗,与满朝文武和百姓也能有交代——凭他们的人脉和兵马,杀了位置上的人容易,可离坐稳位置还差了一大截。
“但唐大人不会愿意受人所制的。”司南摇了摇头,反驳道。
“寻常来说是这样了,但是,”尹正清压低了声音,同他道,“唐大人还有你啊。”
“照顾你的那个山贼不是把你家的传家宝抵给了王元凯吗?这件事传到四皇子耳朵里,他发现盛氏后人还活着,稍一打听,便找到了你。”尹正清解释道,“他们完全有动机杀了你,更有机会拿你的命要挟唐蒲离。”
“……”司南一怔,陷入了沉默。
尹正清也垂眸不语,继续剥着桌子上的花生米。
他在尝试挑起司南和唐蒲离的矛盾,只要司南不听唐蒲离的话,他便更容易掌控司南,从而让唐蒲离脱不了身。若是让他们寻得机会密谋,变数就大了。
前几日,四皇子在云城的眼线回报,虽然不敢靠得太近,但司南确实为隐瞒事实而与唐蒲离争吵。姑且不论唐蒲离是不是真的会答应合作,让司南以为唐蒲离会答应合作,便足以让他们反目。
这一日的饭吃得没滋没味,司南甚至等不到唐蒲离出来便离席而去。而当夜,正如尹正清所料,眼线来报,当晚唐蒲离的院子就不太平。
“他们不仅吵架,还砸东西了?”四皇子读着尹正清送来的简报,不由得笑弯了眼睛,“好啊,司南越想查本皇子,唐蒲离就越想护着他,就越会答应我的邀请。”
“殿下圣明。”尹正清垂首道。
“报——”正在这时,风尘仆仆的眼线从屋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,四皇子一眼认出,这分明是他放在京城的眼线。
“四殿下,不好了。”那人半蹲下来,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,“徐泠……徐泠被徐朗救走了!”
“什么!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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