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许泊宁绝无半点回头的打算,时洲真不知道到时如何去跟许喻解释。
许泊宁躲在水池边洗了把脸,冷水拍打在脸上,心情才平复了些。
出去看见时洲人正站在病床前,连许泊宁都不得不承认,时洲衣品很好,天生的衣架子。浅灰色的 T 恤,深色的四分裤,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人。
时洲也注意到了她,侧身看了许泊宁一眼。
这一眼看得许泊宁心惊,寂静的病房里,仿佛只听得见一家三口的呼吸声。
时洲眼圈红了。
许泊宁只见时洲哭过一次,还是偶然从他手机视频里看到。就她生许喻那天,两家长辈都守在产房门口,时洲独自躲在安全楼梯那儿给她录了个视频,后来大概他自己觉得害羞,压根没拿给她看。
他具体在视频里录了什么话,许泊宁已记不太清,唯独他那双红通通的眸子还留在她印象里。时洲这么个冷静的人,哭起来颇有点罕见的凌虐美感。她觉得好玩,笑嘻嘻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再哭一次,他却红着脸别开眼,怎么都不肯。
此刻许泊宁无声地盯着时洲,忽心生懦弱,站在原地脚下未动。她心想,原来男人的眼泪也没那么值钱,更没什么好叫人开心的。
最后还是时洲先避开了去,男人声音微哑,轻声道:“下午我问过医生,后天应该就能办理出院手续,明天你上班去吧,医院这儿有我看着。”
时洲学校十五号才开学,许喻幼儿园那儿,提前请了三天的假。
“也不差这一天,还是等喻喻出院吧。”许泊宁说。
不过就职场而言,时不时请假的确是大忌,她这一连请好几天,公司领导确有微辞。尤其她那个位置,各个方案最后都要她这边来落地实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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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余和她老公严树杰从田卫方女士口中得知许喻住院的事,两人提着一堆东西来医院看望。
许泊宁一见着她这自来熟的表姐就头疼,还是笑着跟两人打过招呼:“姐,姐夫,你看你们这费什么心,小孩子感冒而已,明天就出院了。”
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唐余看向时洲道,“时洲也在,你看我跟你姐夫上次那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。”
时洲不知道如何反应,看看许泊宁,她脸上假笑快绷不住,只得开口应付两句:“也没帮上什么,你们不用客气。”
“虽然说都是亲戚,但这该谢还得谢……”
时洲现在算她哪门子的亲戚,许泊宁也就只敢在心中诽谤,她要直接怼回去,明儿家里亲戚估计都要来讨伐她。
何况他们不都一直看不上时洲的么。
许泊宁听不下去,生怕再从唐余嘴里听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,借口去开水房打水遁走了。
打完水,她顺便去了趟医院超市。没想到从电梯出来,转头就碰到严树杰站在走廊窗户那儿打电话。
“我知道,你先别急,先跟你那男朋友提分手,我这儿再想办法……等明天去公司再说。”
许泊宁也不是故意偷听,就觉得怪怪的,人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,正好跟严树杰视线对上。男人显然愣了愣,略慌张地收起手机,笑着解释道:“泊宁你怎么在这儿,刚才公司同事找我有事来着。”
“姐夫。”许泊宁点头唤他,抬手指指手中的袋子,“我去楼下给许喻买点黑米粥。”
许泊宁对别人的隐私不怎么感兴趣,但不管怎么说,唐余都是她有血缘关系的表姐,小时候在她爷爷奶奶家,吃同锅饭长大。
唐余在社保局上班,工作稳定。严树杰是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管,年入数百万,事业有成。若说许泊宁这里上下闹腾,唐余跟严树杰两人的婚姻,便堪称家族里的典范,两人大学同学,长跑几年后顺理成章结婚生子,十几年的婚姻生活没红过脸。
许泊宁确定自己没听错,这哪个女同事会私下跟个已婚的男同事讨论自己感情问题呢,避嫌都来不及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第六感作祟,许泊宁觉得她这表姐夫后来总是在刻意看她,像要从她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。
许泊宁没那么傻,跑过去跟唐余嚼舌根,人夫妻的事,最难插手,但又不好撞见了当作没碰上。
唐余应该还浑然不知,否则怎会想着做试管要二胎。
她直接把这烫手山芋抛给了田卫方女士,也没添油加醋,将事儿一字不落全说了,末了还补充道:“我只听到这些,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,妈你可别乱往外传,坏了人夫妻和睦就不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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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坦白
田卫方女士从邮局退下来后,每天有大半时间都在和家里这些亲戚沟通感情,总比许泊宁自己去横插一脚来得强。
何况她这儿已经够乱的。
许喻在家休息两天便要去新幼儿园报到,时洲嘴上不说什么,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,怕小朋友适应不了。 毕竟许喻有记忆时就在清瓷镇生活,村里孩子不多,整个幼儿园才四五个班,七十来个学生,一个班级十几人,老师哪个都能照顾到。
许泊宁和时洲一同去送许喻,时洲这男人,陌生人面前憋不出半句话,今天还是没忍住,破天荒跟许喻班级老师聊了好些。许泊宁木桩似的站在边上,听时洲事无巨细跟老师交代着,这老父亲的心态她很能理解,怎么说许喻都是他一手带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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