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君濯,你不会刚见到你弟一面,就把他杀了吧?”
魏君濯:“......”
他真的是阿弟。
魏君濯想到曾经顾澜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,当时他就猜测,阿弟很可能已经成为了燕国人,现在看来的确如此......
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了,姐姐也说,就让他自由的过完自己的一生,永远都不要再回那个黑暗肮脏的地方,就好。
魏君濯低下头,看着自己紧握巨戟的手。
自己刚刚那一击的确用了九成力气,阿弟接下了,阿弟吐血了......
魏君濯慌乱起来,他不会真的把二十多年没见面的阿弟,一照面就误杀了吧!
他正急着的时候,容珩已经迅速赶来。
周围的将士们见到这怪异的情景,一个个敢动吗,不敢动。
见卫承渊还好端端的坐在马上,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后,容珩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疼吗。”容珩扯动嘴角,郁闷的给卫承渊把脉。
卫承渊憨憨一笑,骄傲的说:“没之前疼,容珩,我觉得你打不过我哥。”
他虽然记不起来小时候的事,但至少知道魏君濯肯定是自己亲哥——魏君濯的脸就能说明一切。
容珩:“......不治了,杀了吧。”
眼看着大燕湘王近在咫尺,魏君濯心里升起了几分想要擒贼先擒王,杀了容珩为陆剑报仇的冲动。
可是,他的视线落到容珩搭在卫承渊脉息处的那只手上,硬生生克制住了这个念头。
他看得出来,容珩是在医治阿弟,而阿弟十分信任他。
他若此刻对容珩出手,或许一辈子,都得不到阿弟的原谅了。
“阿渊,”魏君濯沙哑的开口,声音哽咽而苦涩,“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?你......如今是容珩的手下?”
卫承渊的脑袋因为他的话而蔓延起细微的,针刺般的刺痛,这种疼痛是可以忍受的,他拧着眉头反问:
“你怎么知道我叫阿渊?”
魏君濯红着眼眶,怔怔的回答:“你原本就叫魏沉渊,君濯,流羽,沉渊,这是我们的名字。”
君濯,流羽,沉渊,这是我们的名字。
这句话,在卫承渊脑海中回荡,“轰”的一声,激荡起万千波涛。
卫承渊深吸一口气,眼前一黑,无数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。
他想起来了一些事,
他想找澜澜了。
魏君濯看着卫承渊陷入回忆的模样,心痛如刀绞,轻轻地说:
“你若记不起来了,可能是当年试药所致......那些药是给你我的,可是每一次你都说自己不怕疼,争抢着要替我吃。”
......
“不要,不要......你们不要欺负哥哥,也不要欺负姐姐......”
漆黑昏暗的牢房里,年幼的男孩脸上挂满泪珠,死死地抓着冰冷的铁质围杆。
他望着倒在牢房外地上伤痕累累,浑身是血的少年,眼中满是焦急。
少年听到他的呼喊,勉强抬起头,金色的瞳仁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。
他平静的看着牢房里哭泣的男孩,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,声音低沉:“好吵。”
“哥哥,哥哥我是阿渊啊......哥哥!?哥,你不认识我了吗?”男孩见到少年的眼神后,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更加急切的哭喊起来,不顾喉咙的刺痛,仍旧固执的喊着哥哥。
“君濯,流羽,沉渊,这是我们的名字,你忘记了吗。”
“阿渊......?”
少年发出一声自言自语的呢喃,他感觉这个名字是那么熟悉。
他脑海里充斥着刀光剑影和阴谋诡计,终于,他在最深最深的角落找到了那点记忆,他想起来了,男孩是自己的弟弟魏沉渊。
可是,即使记起又如何,他的心中仍旧没有任何感觉,弟弟对他来说,就像是一个陌生的称号。
少年也觉得奇怪,他为什么看着弟弟哭得那样惨,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呢。
甚至,还有些心烦。
“魏君濯,你这次做的不错,仅率两千水军就攻破了百越五千人的水寨,还生擒了他们的少族长,不愧是朕看重的良将。”
一名身着龙袍的青年男人从更外面走进来,男人的眼眸是淡淡的琉璃色,声音磁性,透着几分蛊惑。
少年道:“圣上谬赞,圣上再给我五年时间,卑职一定能彻底收服百越。”
“好!朕等着那一天。”
“对了,百越族长想将他的孙女嫁给你,但朕替你回绝了,你不会不乐意吧?”男人笑着问道。
少年摇了摇头,从地上爬起来,努力跪在男人面前:“卑职的一切,但凭圣上处置。”
“很好。”男人满意的弯起唇,从袖中取出一只布兜,展开布兜后,里面的银针闪闪发光。
“来,靠近些,朕亲自为你治伤,这次的银针中有一种巫医新研制的药,据说能抑制血液流动来为伤口止血,就是会有一些疼,你可要忍住,朕知道你受了伤,这是唯一的一份药呢。”
“多谢圣上。”少年淡淡的应道,他挪动膝盖,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,一直挪到男人身边。
“不要......不要......”
那里面牢房的男孩看见这一幕,目眦欲裂的喃喃,因为之前的喊叫,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太大声音了,即便是低声自语,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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