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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梁靖城温声道:“臣省得。”
    而就在这时,罗映走了进来,卷起珠帘,站在门口行礼道:“殿下,汤浴已备好。”
    萧栖迟应下,起身沐浴休息。
    这一晚,萧栖迟睡了个好觉。晨起梳妆时,萧栖迟看着镜子里给自己梳头的罗映问道:“昨晚让你送的衣服,可都送过去了?”
    罗映回道:“依殿下的吩咐,都送去了。”
    萧栖迟“嗯”了一声,接着吩咐道:“以六殿下的伤势,估计得在咱们府上多住些时日。等他能下地之后,喊人去量他尺寸,给他好好做几身。秋衣、冬衣都要,要用进贡的料子和皮子。”
    罗映应下,萧栖迟又自顾自的问道:“后日便是盂兰盆节了吧?让你们请骷髅戏和鬼戏艺人来府一事,都办好了吗?”
    梁靖城忙道:“臣已办妥,且他们都排了新戏,就等盂兰盆节当夜演给公主看呢。”
    为萧栖迟做好妆容,选好相配的衣裙,罗映这才恭敬退去了一旁。萧栖迟欣赏着镜中自己的妆容,唇边笑意盈盈,欣赏半晌,方才收回眼,对梁靖城道:“让人去备轿子,等下我们去瞧瞧六殿下,瞧过后咱们进宫一趟。”
    她得趁着裴煜现在还无法起身,抓紧办一桩事,不然以他的聪明,被发觉可就麻烦了。
    萧栖迟站起身,伸手递给梁靖城,唇边挂着笑意,如一缕春风般离去,扔给罗映一句话:“早膳送去厢房吧,我和六殿下一起用。”
    萧栖迟到了裴煜的厢房里,但见他还在榻里睡着,轻薄的纱帐下,隐隐可见他尚有些发白的脸。
    伺候在裴煜身边的太监,见萧栖迟进来,忙过来行礼,说道:“殿下,公子昨日用了麻沸散,睡得沉。方才郎中过来给他扎针都没醒。要不要臣去唤他醒来?”
    萧栖迟摇摇头,说道:“不必了,让六殿下好生歇着。回玉色楼用早膳吧。”
    回到玉色楼,萧栖迟在椅子上坐下,婢女们奉了早膳上来。萧栖迟便让罗映布菜,边问道:“温公子眼下如何了?”
    第8章
    罗映想起昨日看到的一切,心微微一颤,强自忍下不适,对萧栖迟道:“回禀殿下,又惊又恐的闹了一夜,今天早上才睡过去。”
    萧栖迟“嗯”了一声,吩咐道:“等他醒了,今日就趁夜,让许上云送去周边镇子上吧,扔街上就好。”
    这话萧栖迟说得轻巧,神色就像从前吩咐她,衣服上要绣什么花一样平常。罗映微微垂眸,轻声应下:“是。”
    用过早膳,萧栖迟出门坐轿,往皇宫而去。
    入了宫,刚下早朝。轿子行在宫道上,时不时外边就会传来一些男子嗓音沉闷的说话声。
    萧栖迟伸手挑起轿帘的一个角,向外看去,但见官员们三两结伴,正朝外走去。
    正欲放下帘子,而就在这时,萧栖迟忽地看到一名二十来岁,身着绯袍的青年男子。瞳孔骤然紧缩,眸中咻然闪过一丝森冷的寒意。
    廷尉丞谢非复!
    前世就是他杀了皇帝,发动政变,颠覆大周!
    父皇在时,谢非复是他钦点的状元,一篇《傲松赋》,令他名扬大周。彼时,他少年意气,一腔热血。《傲松赋》中更是极力称赞包拯和宋慈,誓要做一名不畏强权,清白断案的好官。
    父皇极其欣赏他,直接让他去了他梦想的,掌大周刑狱的廷尉手下,做了廷尉属官,廷尉丞。
    起初,谢非复也确实如他梦想的一样,专心断案,使有罪之人伏诛,使蒙冤之人翻案。
    可惜,梦想与现实,永远差着十万八千里。他因耿直断案得罪太多权贵,最后更是得罪了陈太师。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,削官外放,路上又逢瘟疫,父母亲眷病死大半。
    之后发生了什么,萧栖迟无从得知,她只记得,四年后,谢非复再度回朝,已是陈太师心腹。但是两年之后,陈太师忽然失势,谢非复成了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太师,紧着便是皇帝驾崩,宫变登基,大周覆灭。
    前世萧栖迟不曾过多关心过国事,期间很多隐秘都不知晓,直到泰元帝驾崩,她才意识到朝廷大乱。没过多久,她也从高高在上的公主,变成了阶下囚。
    萧栖迟的目光扫过宫道上的谢非复,他一人独行,并不与人结伴。目视前方,眼里满是青年的桀骜,脚下虽步履如风,双肩却稳如泰山。
    现如今的谢非复,还未被削官外放,想来还在坚守着自己的梦想。
    谢非复同萧栖迟的轿撵擦肩而过,离开了她的视线。萧栖迟放下帘来。
    轿中光线昏暗了下来。谢非复的出现,让她的头脑忽变清明,之前那些善变到无法控制的情绪,仿佛在此刻尽皆烟消云散。
    萧栖迟摸着手腕上的玉镯,细细思量起来。
    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,一是趁早杀了谢非复,以绝后患。二是护住他,绝不能再让他遭受陈太师的迫害。那么他就会如他《傲松赋》所言一般,去完成自己守护律法的梦想,与夺位登基八竿子打不着边。
    现在的谢非复,好杀。但是若她想拿住大周在手,还有个陈太师在前头挡着。陈太师同太后勾结,她自认不是对手,唯有谢非复有能力对付他。
    所以谢非复不能死,但具体要怎么做,还得看盂兰盆节,她的鬼戏演得好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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