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他刚说完, 曳缘就真的跑了过去,一瘸一拐的, 跑得很丑, 她跑过去挤进了姬宴和忘忧的中间,拉着姬宴的手,委屈极了:“宴哥哥, 你上哪儿去了?阿缘一直在找你, 呜呜呜。”
蓝雾在对面抱着胸看着她表演,看着她在哭, 可是又挤不出眼泪来,一副模样假得很。
呵,虚假。
姬宴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:“曳缘别哭,我们昨晚也一直在找你们。你没事吧?没受伤吧?阿雾他没欺负你吧?”
她摇摇头,“没有,我没事,蓝雾哥哥他受伤了,他晕倒了,我就把他拖到那边的船上去了,他晕得像一条死鱼一样,动都不动一下。”
蓝雾表面含笑,内心咒骂:谁是死鱼?谁是死鱼?谁是死鱼!
他转身气哄哄地走了,这个小骗子,撒谎技能一流,咒人的技能也一流。
姬宴在后面喊他:“蓝雾,你身上的伤没事吧?”
蓝雾头也不回,随手拔了一根路旁新鲜的狗尾巴草,叼在嘴里:“我是死鱼,别跟我说话!”
“……”
蓝雾又摸出了身上的断蛊锁,昨晚那只独活没有飞回来,是出什么岔子了吗?
他掉头问道:“昨晚那只女鬼呢?”
姬宴答:“跑了,带着皇叔一起跑了。”
一进城门,就碰见了好多官兵,为首的郗雁停和郗献云匆匆赶了过来,见到曳缘平安无恙才松了一口气,齐齐朝两位殿下和公主行礼。
姬宴吩咐:“把官兵都撤了吧,我们都无事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
曳缘被两位哥哥强行带着回家,路上还进行了一番“严刑拷问”,她只说他们四个人都待在一起,没说和蓝雾的事。
可是还未走多远,就听到一阵哭泣声响起,这哭声越来越多,重叠在了一起,在皇城内回荡。
那些哭声都是小孩子的声音,听起来惨绝人寰,不绝于耳。
“哪来的哭声?”郗献云满脸讶色。
郗雁停和姬宴同时答出:“是学府!”
众人恍然,对,只有学府才会有这么多的小孩子。
学府位于皇城偏东,距离这朱雀大街并不远,他们全都朝着那边跑去,郗雁停本来安排郗献云背曳缘回家的,但是曳缘却戳了戳郗献云的肩,“二哥,要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,反正有那么多厉害的人都在,也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郗献云内心里也好奇着那边的哭声,郗雁停让他回家,他还不想回去呢。
那边的哭声持续绵长,中间就没有断过,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孩子都在哭?
这学府乃南楹国皇城内最大最气派的学府,里面的全是皇城内达官显贵的公子小姐们,加上一些陪读丫鬟和书童们,总人数也有百人之上。
入得学府内,见教堂里坐满了学子,有男有女,他们全都端正地坐在课桌前,背脊挺得很直,而每个人却都在大哭。
???
怪异。
为什么哭还都要坐得这么端正?
姬宴和忘忧他们冲了进去,俯身安抚那些小孩子,“别哭了,别哭了,发生什么事了?”
但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。
蓝雾信步走了进去,随手抓起座位上的一个小男孩,将他拎到讲台上去。曳缘一瞧那个男孩正是楚湘王的小儿子,蓝雾不知从哪又捻出来一只小蝎子,放到小世子的面前,摇了摇,大喝道:“谁再哭,我就用蝎子咬谁!”
小世子吓得屁股尿流,嘴巴一张,往后躲去,蓝雾见他还要哭,便把蝎子凑近他,吓了吓他:“再哭,再哭一下试试。”
小世子双目睁大,硬是把眼泪给憋回去了,诺诺道:“皇兄……我不哭了……”
蓝雾轻轻拍了拍他的脸,眼眸一弯,笑道:“这才是好孩子嘛。”
他抬起头来,看了看下面的一群小朋友,化作修罗脸问道:“有谁还想哭?”
所有人都齐齐摇了摇头,他们的目光都盯着蓝雾手里的那只蝎子,害怕得动都不敢动一下。
曳缘惊了个讶,论吓小孩子,还数他蓝雾为第一呀。
姬宴向讲台走了过去,让蓝雾收了那只蝎子,他温柔地询问小世子:“小世子,你跟皇兄说说,发生什么事了?你们怎么都在哭啊?”
小世子擦了擦眼泪,小嘴唇翘起,软乎乎的道:“是夫子给我布置的课堂作业,让我们一直哭到放学,谁哭得越大声,今日就不用做课后作业了。”
“啥玩意儿???”曳缘脱口而出道,察觉到一时失言,她尴尬的把脸埋进了郗献云的后背里。
外面突然走来了一个人,白衣长袍打扮,白须长垂,他手上拿着一根戒尺,声音洪亮:“哭啊!给我继续哭!谁让你们停下的!”
一走进来却看到这么多不速之客涌在课堂内。
那些孩子们又开始哭了起来,姬宴和忘忧凝向来人,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,姬宴道:“夫子,你为何要给他们布置这么奇怪的课堂作业?”
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夫子,而是被索泪鬼附身的夫子,她昨晚之后,心口就像被撕裂开了一般,她很难受,很折磨。她索泪鬼一生都是在索泪,她如今更是疯魔了,她一听不到哭声心里就会发慌,她只有听见这些人哭,哭得越大声,哭得越悲伤,她越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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