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无玄想起他曾经撞见的黑蚺泡冷水的样子,再结合黑蚺对他的态度不由得担忧起来。哈罗德究竟经历过什么, 他为什么会泡冷水, 他那之后到底有没有摆脱金蝉的影响?被改造成了奴隶他是怎么逃出来的?
他想问的太多太多了, 最关心的却只有一个问题。
他……他还好吗?
殷无玄复杂地注视着黑蚺,曾经那么让他厌恶的身影此刻看起来那么单薄又脆弱, 他见过黑蚺那么多面竟从来都没想过黑蚺会是哈罗德。
他脑子太乱了, 竟没察觉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,知道对方开口才猝然惊觉。
“嗨~你就是殷上尉吧?久仰。”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笑道,面具后面一双魅惑的狐狸眼此刻微微眯起来, 愈发撩人。
看对方的样子,大抵也是一个猎人,不过看起来倒是实力不怎么强劲的样子。
弹幕纷纷惊呼,好漂亮的眼睛, 而对方一开口弹幕更加疯狂:
这声音也太TM好听了吧!
这面具后面的一定是个大美人!
“你是?”殷无玄问道,直觉对方是个难缠的人。
以他对这种人的直觉大概都是些只有小手段,没实力却喜欢玩弄人心的那类人, 他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。
对方没看着他, 直视着摄像头, 轻佻地眨了眨眼:“不好意思, 我有些事情找他,只能拜托各位下次再聊了~”
明明是横插进来的人,男人却并不让人生厌,弹幕正惊呼我可以之时就被男人毫不留情地关了直播。
面对一片黑屏的众人沉默着,但却居然不怎么生气,大概是对方的眼睛太过勾人了,让人良久不能回神。
殷无玄却完全不为所动,皱着眉头审视着这个漂亮得过分得男人。而对方却不紧不慢地看着远处的黑蚺,漫不经心一般地问道:“不愧是第一猎人。好漂亮的身手,不是吗?”
“你是谁?找我有什么事?”殷无玄完全不吃男人这一套。
男人突然敛了笑,眼睛也冷了下来,猝不及防地问道:“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记得你?”
不待殷无玄回答,他便冷笑一声,道:“殷无玄,殷大教官,殷上尉。是什么让你觉得一个人能在经过了两只金蟾,精神力极速衰弱成D,被拷打虐待了那么久,又经过了整整十年的宇宙缝隙和那样屈辱的人体改造之后,还能完好无损,还能像什么都没经历过一般,再往你身边凑?”
殷无玄的瞳孔猝然收缩,对方却步步紧逼:“怎么,你还要来找他,你还要来问他?你凭什么觉得他还愿意记着你?”
“那样极致的痛苦,十个猎人来都要疯,你为什么会认为他能承受得住?你凭什么会认为他还能保持住理智?”
男人补充道:“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黑蚺精神有问题,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从不去心理咨询吗?”
他愈发逼近殷无玄,丝毫不顾男人愣怔的神色:“因为每一次的询问,安抚,疏通,都像是强迫他去回忆那些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东西,是再把他本来就流着脓的伤口生生剜开,强迫他去看,去想,去再经历一遍连他都要下意识避开的、血淋淋的、宛如地狱一般的过往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殷无玄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艰涩起来,他有些不能理解男人说的意思,或者说,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。
他不愿意去想,哈罗德可能早就被折磨疯了,所以才丝毫不记得他,所以才,才一个人泡那么冷的冷水,对痛苦毫无感知一般。
他仍是不敢相信,喃喃道:“不可能……”
那可是哈罗德啊!那么强大的一个人,怎么会、怎么会被折磨疯了呢?
男人嗤笑一声:“怎么不会,殷大少爷,我不说别的,你知道什么是宠物改造吗?那可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。”
他怜悯地摇了摇头:“你们家奈尔不过是一句没有实证的指控,可是能完全摧毁一个战士的。”
殷家也不是什么小家族,不然以殷无玄的职位还不至于让那贵族如此青睐,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着也要把奈尔嫁给殷无玄,所以男人叫他一声殷大少爷也不奇怪,只是怎么听都有一股嘲讽的意味。
他踮着脚尖靠近殷无玄,轻声道:“我来告诉你吧。所谓改造,就是要完全让被改造者失去人类的一切——包括人格,记忆,自尊……”
“性。奴是做什么用的,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理解吧?舌头,牙齿,指甲……那么碍事的东西,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全拔了?”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恶意,他看着殷无玄痛苦的神情,无声地勾了勾妖异面具遮掩下的唇角。
他悄声道:“他被剜了舌头,敲了牙齿,拔了指甲,浑身都是血……那么痛苦,他怎么可能还能保持得住理智?”
男人想起了什么一般,恍然大悟似的补充道:“对了,我想起来了。他之前有被刑讯过呀,那他应该早就没了那些东西吧,也省事。”
殷无玄死死地盯住气质美艳妖冶的男人,痛苦地低吼道:“你胡说!他是哈罗德!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,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?”
他再也忍不住,外放的气势死死地压制住男人,却鬼使神差地没捂住男人的嘴。殷无玄的理智几欲崩溃:“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!我了解他,他就算是死,也决计不可能受这种羞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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