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不知不觉间,夏利已然成了一个名人。从他最开始敢于跟财政部长打官司,敢于袒露自己所有的伤痕为自己争取正当的权益,到后来马不停蹄地在各大Psi抚养学校做演讲,分享他在外面生活的快乐与艰辛。
他是幸运的,然而幸运并不会无端降临,他无时无刻不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一切不平等,积极努力的生活。他曾经背负的重担不但没有把他压垮,反而成了他一步一步向上的垫脚石。
他在演讲里说:“到今天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喜欢我,支持我。真的,我不是一个强者,我胆小、懦弱,我个子还矮,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偶像的样子。”
“我也并没有很多报道写得那么勇敢无畏,我退缩过无数次,也放弃过无数次。大概我是幸运的,每次退宿的时候,总有人鼓励我往前走一小步,真的每次只是一小步,然后就走到了现在。”
“虽然我在台上,你们在台下,但我知道你们比我优秀很多,只是机缘巧合之下,我是第一个走出来,走进公共视野的Psi。所以,今天我希望所有Psi也能往前走一小步,一小步就够了,一小步,前面就是自由和美好的新生活!”
……
一时间,欢呼声、口哨声,在这空旷的广场好似无阻碍地传着,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,也传进所有人的心里。那些被抚养学校、被传统观念、被对无知的恐惧管制起来的Psi,心头那一点点对自由平等向往的余烬,在夏利的演讲中,被“呼啦”点燃了。
台下的人们或哭或笑或互相拥抱,谁也没有注意在离夏利讲台很近的一个角落,两个高大的Epsilon便衣,挤到了一个金头发白皮肤戴着口罩的小个子旁边。
小个子一看到这两个快要高出他一半的人,马上转身想跑,可是人群拥堵哪里跑得了。
其中一个便衣一步凑近了他身边,一个冷硬的圆筒物顶着他的背心,正是贯穿心脏的位置。
便衣在他耳边低声说道:“跟我们走,不然现在就结果了你。”
小个子抬起一双绿沉沉的眼睛,贪恋而不舍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夏利,转头对便衣点了点头。
在人群里,两个便衣夹在他左右,控制得他动弹不得往外挤。花了足足半个钟头,终于挤出了人群,挤到了广场最边沿的马路上,那里停着一辆警车。
警车里还有一名警察,看到他同事把人押了过去,他一把扯掉了对方戴着的口罩,露出来一张很是精致的小脸,唇红齿白的。
那名警察用手掰起他的下巴,捏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:“老大,这真是代号叫‘豺狼’的Psi杀手吗?这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啊。”
代号叫“豺狼”的Psi的确像个未成年,但是他面无表情盯着这个警察看的眼神,里面没有一丁点的恐惧和动摇。
“别废话了,拿手铐来给他拷上。”老大指挥。
小警察从座椅后方扯出来一副手铐。许是大家都看他个子矮小,长得跟个娃娃似的,放松了警惕,两人在交接时,拿着手铐的警察只顾拷他一只手。
小个子左手得到了短暂的自由,只见他手指翻飞,寒光在所有人眼前一闪,刚刚那个拿手铐的小警察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,脖子上开出了一朵血花,大动脉的血喷出来,溅了另外两人一身一脸。
而小个子朝着夏利的讲台方向飞奔。
剩下两个警察短暂的失神过后,又悲又怒,一齐举起了枪。
“砰”一声枪响,十几米外的小个子后脑勺上升起来一层血雾,连同血雾升起的,还有半个头盖骨和飞溅出来的鲜血和脑花。
他直直往前扑倒了下去,朝着夏利的方向,但是他的视线被从额头上涌流的液体挡住了,也被成千上万只脚挡住了,他再也看不到夏利了。
但他还能听到,夏利的声音穿过十几万的人墙,穿过二十多年的时光,穿过一切被遗弃的、被践踏的、被侮辱的,奔向了他……夏利温和婉转的声音传来,却带着反抗一切的力量。
他说:“我们只有得到了自由,才知道自由多美好!”
夏利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,真好!
在失去最后的听觉时,他想。
这场突发事故引起了角落一场不大的骚乱。警察赶紧打电话叫来了人清理了现场,并安抚在场的人,这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,还杀死了一个警察,为了保障民众的安全,他们只有击毙他。
人实在太多了,角落的骚乱并没能传到演讲台上,夏利还是仍然激情满满地做着他的演讲。
演讲持续了一个半小时,结束之后,还要回答一些来到现场的媒体和一些参加集会的民众的问题,一直持续了三四个小时。
全部结束时,夏利直累得精疲力竭,但是他是高兴的,他觉得今天的效果应该非常好。
等到晚上,演讲的视频就已经放出来了。从远处都看不清夏利的人,只能看到一层密匝匝的脑袋,后来镜头往前拉,才看到夏利一脸笑意,从容不迫地讲话。
艾斯率先竖起大拇指,道:“夏利你是真的太棒了,面对这么多人,竟然一点也不怵场。”
面对数十万人能从容不迫,但只是面对艾斯一个人的夸奖就害羞了,夏利红着耳朵,小声说:“其实还是很紧张的。”
芜君打趣艾斯:“你也在台上,感觉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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