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难办了。”
先不说仨说相声的怎么在一年之内给他把学习成绩提溜上去吧,光是国际学校怎么参加国内高考都是个问题。
温祺玉看了看江桦,犹豫地问:“他弹吉他到底怎么样啊?要不试试艺考吧。”
说起这个江祺枫就不禁来气,早些年江母拿着他辛苦攒下的那点演出费,大手一挥给江桦买了六千来块钱的吉他。
买就买了吧,也不给他找老师,由着他瞎学胡搞,到最后也没玩儿出什么名堂。
想起之前在朋友圈看见江母拍的江桦弹吉他的视频,就那两把刷子,还没双祺社里韭菜鸡蛋他们弹得好。
“别瞎寻思,他也就糊弄老妈玩玩儿。”
江桦顿时不乐意了,从沙发上一跃而起,冲着江祺枫嚷嚷:“你凭什么说我弹得不好!你自己会吗!”
江祺枫白了他一眼:“我不会吉他,但是我会三弦二胡月琴,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比你弹得好。”
说着停顿了两秒,很快又补上一句:“对了,我还会弹棉花。”
听到这,徐照岚和温祺玉皆是眼前一亮,齐声惊呼:“真的吗?”
江祺枫不置可否。
当事人江桦却是咬牙切齿,气得俩腮帮子鼓鼓囊囊的。这是嘲讽!这是对他的侮辱!但凭他的亲眼所见,或是从旁人口中得知,江祺枫所说的,恐怕有八成是真的,除了弹棉花。
而他……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。
气恼了半天还是一声不吭缩回了角落,谁也不搭理。
徐照岚深思许久,见另两人都不说话,于是看向江祺枫低声问道:“你当初是在戏校读的相声表演专业吧?这有门槛儿吗?”
江祺枫坦然道:“我那是初中就上的戏校,只要不是哑巴不是结巴就能进。后来拜了师,自然顺风顺水往上直升了。”
徐照岚接着问:“那要是我给江桦打一年基础,再让他去考呢?”
相声表演专业是有专科的,考是能考,但在场的仨人谁也没考过,也不知道江桦一年之内能学出个什么成绩啊!
思来想去,想让江桦继续学业似乎只有这么一条路好走。江祺枫定了定心神,终于下了决心。
“咱仨不说名望资历如何了,在同行里至少占了「知名」俩字儿吧。我就不信了,我师弟当初学了一年就能上台,难不成江桦学一年连个戏校都考不上?”
徐照岚第一个给他鼓掌,心中顿时充满了斗志,随声附和说:“就是!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一天磨一句也能给他磨出个整活儿来!”
……
自打双祺二人和徐照岚达成了共识,江桦在双祺社出现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。有演出的时候肯定让他报幕,没演出的时候也摁着他在后台学基础。
江祺枫和徐照岚还认认真真商量过,分工明确,一周五天打基础,一天讲理论,留下一天给孩子自行休息。
对此,江桦进行了顽强的抗争。
“学校上学还有周末两天呢,凭什么我只休息一天!”
“谁告诉你高三周末有两天的?”
“那他们还有寒暑假呢!”
“过年再说吧。”
“你……你不讲理!”
江祺枫认真地与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平视了一眼,心想这家伙叛逆期持续的太久了吧?刚上初中那会儿在他手里就是这模样,到现在竟然一点没变。难搞啊……
“道理?”江祺枫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,语气冷淡地说:“你要是有本事和同龄人一样坐在学校里读书,你想要的寒暑假自然会如期而至。可你现在已经走偏了。”
听到这番话,江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愤。
江祺枫继续说道:“你现在能进入北京数一数二的相声班社,被入行十几年的先生督促着学能耐,你应该感到庆幸。
在你闹着要休息的时候,有多少从小就入行苦学的相声演员,要通过数十年的磨炼,要在各种节目里经历竞争、被淘汰,靠自己的努力争取一个平台。”
江桦沉默了,又或许是愣住了。总之是半晌没出声,没有任何反应。
徐照岚这个正牌的准师父在一旁听得真切,却只字不语。这些话说的不假,大多数身在相声、乃至曲艺行里的演员都感触极深。
凡是从艺、做艺人,想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、绽放光芒,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。更何况相声这门曲艺,看似和潮流相距十万八千里,离过气倒是不远了。
江桦眉头轻轻皱起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不情不愿地小声问:“我只能说相声吗?”
江祺枫静静看着他,反问道:“你还会什么呢?”
有前辈先生说过,相声是门槛最低的艺术,是个人张着嘴就能说,不过说的好坏就不一定了。
江桦低下了头,隐隐有些挫败感在内心深处蔓延开来。要是打这儿起说了相声,他很可能一辈子无法在江祺枫面前扬眉吐气。
到目前为止,在他心里,还是不愿意认这个哥哥的。
看到江桦难得没有顶嘴,还有些情绪低落,江祺枫莫名多了些耐心,下意识出言安慰道:“或许你现在对相声还没有感情,没关系,来日方长。天津是曲艺之乡,你在曲艺之乡长大,我相信你会喜欢相声的。”
江桦没有说话,但似乎是听进去了。只见他拿起徐照岚给他的贯口文本,朝着某个角落去了。片刻之后,双祺社的后台重新响起了情绪饱满慷慨激昂的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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