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眼熟吗?”他又问,“太皇太后如今身体可还安好。”
“是你...北周世子周知玄!”他低喃着但不确定,在大晋时对于周知玄只闻其名未见其人,当看到这个玉佩就第一时刻想起了这个声名狼藉的世子。
如果真是他,一切都有缘由了,他的目的,昭然若揭,一洗前耻,帮着司徒顼助纣为虐,搅得天下不得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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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飘然回转,直到收到陆行舟书信的那一日。
深夜寂静,周知玄握着信纸蜷缩在墙角痛哭的不能自已,信上是怀月的死讯,死状和死法都被描写的触目惊心,仿佛身临其境,视为唯一亲人的怀月惨死在晋宫,死在那个尽是屈辱的位置。
或许那是他人生最昏暗的时刻。
陆行舟遇袭负伤,奄奄一息,大半北周护军惨死刀下,寄明悲恸不已,似乎已经到了绝境,太皇太后的步步紧bi,叫他们喘不过气来,只好连夜奔回北周,落荒而逃。
韩良骞得知消息派人护送他们,再回去的路上,他告诉了周知玄自己的计划。
肃清西梁,清剿江氏政权,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。
那一刻周知玄错愕,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,回想起过去种种屈辱,隐姓埋名,江氏霸权乱政,还有山阳城被荼害的人民,这样的天下要它有何用。
临到北周城门,周知玄并没踏进去,如果是用这样的方式回家只会被世人耻笑,于是安顿好陆行舟和寄明,并嘱咐他们速速归朝点兵,以备不时之需。而自己则暗自潜回西梁。
一来一往北周与西梁耗费了不少时日,他又同韩良骞商榷了计划细节,在邑安城外三百里处有韩良骞的私军,来日不管功成或功败都有退路。
再归来时,大晋已然驻军西梁,局势越来越焦灼,前路也更是难走。
第一步便是良禽择木而栖。
虽说是谋反,做一个乱臣贼子对于天下未必不是件好事,更大的野心悄然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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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大胆子..你不是应该在北周吗!你这是抗旨!”王桄倒在地上,指尖颤抖,硬要指向他,道:“太皇太后知道,定要杀了你!杀了你!”
早就动过手了,从一出生就谋划着我的死期,他幽幽道:“是我命不该绝。”
他突然捂住胸膛咳嗽起来,道:“早在皇宫里你就蠢蠢欲动,搬来萧俨给你坐镇,老夫还以为只是空穴来风,真是好谋划啊殿下。”
那时的他能有什么异心,费尽心机只是想活下来罢了,这些只观其表的人又怎么会知道。
“来人,带下去,处死。”周知玄平静的下达命令。
王桄还在疯喊,狂笑着:“你就不怕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吗哈哈哈,等着吧等着那一天吧,不得好死,司徒顼,不得好死,世子殿下,世子殿下。”
喊闹声随着被拖行越来越远,逐渐归于寂静,不管站在谁的立场,王桄注定活不了。
周知玄下令放火烧宅,将王家十七口亲眷仆人的尸身尽数扔进府内,造成意外身故的样子,小于十岁的幼童流放靖川,旁支亲属皆沦为溅籍。
邑安坊间的熊熊大火引起不少百姓注意,风大雪大的怎么就起火了呢。
韩良骞坐在高台之上,夜深人静浅酌小酒,观赏着这幅盛景。
慕容让为他斟满了酒水,目色深沉:“韩大人,世子殿下火烧王府,杀了十几口亲眷,狠狠出了口恶气,定会更得司徒顼的青眼,不知道是不是个好兆头。”
“你的意思,他会投奔司徒顼?”他饮下满杯酒,不禁一笑,“多虑了,只要他这个身份在,就只能为我们所用。”
他又道:“我只是担心你,怕你又忆起信州的事。”
当年也是这样的火,江连钰为了自己的孩子能顺理成章登上帝位,一把火烧死了慕容氏三十一口人命,侥幸活下来的族人,一直躲躲藏藏,而慕容让就是其中后代。
慕容让垂眼叹道:“这么多年,总会过去的。”
“你且放宽心,日后定会给你个交代。”韩良骞拍了拍他的肩。
他拱手一揖,道:“我知道,一切都会以大人的计划为重。”
韩良骞凝神,思量了一会又开口:“明日你带着曲山去趟山阳,很有可能司徒顼在那里炼铜造兵,找到一点蛛丝马迹,立刻上报给我。”
慕容让闻言一怔,又是山阳。
当时韩良骞下令,慕容让带着数千私军伪装成百姓引起暴动,敌我伤亡惨重,就为了江赢的一条命,折了这么多弟兄的命,到后来逃亡信州,险些被擒,命悬一线,又要他重回旧地,怎么能做到波澜不惊。
待慕容让离去,门外又进来一小厮,他悄声附在韩良骞耳边说道:“韩先生,大晋那边的黄公公都准备好了。”
他静默颔首,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的计划,包括周知玄最珍视的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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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大地白皑皑的一片,阳光正好,司徒顼得知王桄一家丧命火海,这一口而且总算是出了。
“就凭他王桄小儿也配杀我?下辈子吧。”他正坐在首座,洋洋得意,底下一众西梁权臣附和谈笑。
司徒顼势大自然依附他的人也多。
“相国大人洪福齐天,这下对手也少了一个,天大的好事啊。”沈岱谄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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