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往后拽住她的小臂,语气放低软了几分,却还是带了些霸蛮,“我知你不愿嫁给周沛胥,只要你此刻开口,我这就去请求皇后,让她拦了这门婚事。”
江映芙稍稍用力,挣开了他的指尖,眼中还是一片冷然,略带嘲弄着道了一句,“沈小公爷莫要说笑,嫁给首辅大人那般的兰玉君子,乃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?我并未半分勉强。”
清贵子弟到底是有着几分傲气在身上的,话已至此,沈流哲将原本要吐露的话语尽数咽下,冷哼一声,按住心中潮涌而来的怒火,拂袖朝景阳宫中走去。
刚踏进了内殿之中,便抓了茶壶,拿了喝酒的架势,往喉中倒灌而去。
沈浓绮原本正在练字清心,瞧他满脸不忿的模样,干脆放下指尖的狼毫笔,移步上前关切问到,“这是怎么了?谁惹你生气了?”
沈流哲并未回答,只皱着眉头,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,“阿姐,你之前梦境中预知了刘元基的狼子野心,如今尽数应验,可我记得你还提过,在你那预知的梦境中,周沛胥心中另有心上人,就算后来做了皇帝也不能忘怀,只独守着后宫终生未娶?那为何卫国公府忽然要张罗着给他娶妻呢?”
“他如何还能娶旁的女子?这不是硬生生将江二小姐往火坑里推么?!”
到底是情窦初开的青葱少年,不知掩饰自己的心意。
沈浓绮头次见他将个女子的名字挂在嘴上,心中还有何不知道的,只笑着安抚道,
“你这毛躁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?你不是也听闻了首辅拒婚之事么?怎么听风就是雨,这婚事成不成还两说呢,你倒在这里着急上火起来了。”
听了这番话,沈流哲心中稍稍好受一些,想起方才那个性子一根筋的清丽女子,又低声嘟囔了一句,“哼,好好的姑娘,硬是生生被周家那两个祸害耽误。”
沈浓绮并未听见,只饮可口杯中的花茶,“你今儿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?”
沈流哲道自然不是,然后又瞅着她平坦纤细的腰身叹了口气,“阿姐自小就样样挑剔,想必对与男子也是如此,这宫中的侍卫各各长得歪瓜裂枣,如何能入得了你的眼?我干等着你怀孕,只怕是要等到地老天荒去。
可我实在是太想杀了那刘元基了,等不了你慢慢筹谋寻觅男儿,所以干脆便花钱去寻了几个,长得俊!体力好!会呤诗作画给你解闷,也会端茶倒水温柔小意的男子,你瞧哪天方便?我立即安排好来进宫给你做侍卫!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
沈浓绮被茶水呛住咳个不停,白净的脸蛋被憋得通红,“混账!哪儿有弟弟给姐姐寻姘头的?你这几日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?咳咳……”
沈流哲上前帮她拍了拍后背,“我学了礼义廉耻,可父亲还自小教过我大丈夫应不拘小节呢!”
“阿姐你不会是在顾及那些繁文缛节?被那些宫中嬷嬷的皇后诫训教坏了脑子吧?哦,就准那刘元基妄图伤你性命,暗中同那么许多宫女厮混?就不准你堂堂皇后,养几个解闷的男宠?”
“他那般人前威风,还不是仗了咱们卫国公府的势?你又何苦苦了自己?”
沈浓绮轻打着推开他的手掌,然后抽出手帕,擦了擦唇边的水渍。沈流哲行事张狂,她自然不放心将与周沛胥之事倾吐而出,但他逼的太急,若是不同他透个底,他不知还要做出多少荒唐事儿来。
“你是嫌盯着卫国公府的眼睛还不够多么?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你信不信你买男宠的第一日就被人盯上了?但凡让这些男宠踏进宫一步,我这皇后的清誉便绝不可保!你不顾干脆将把柄递到刘元基手中,好让他借机废了我这皇后?”
“他敢!”沈流哲下意识便维护出声。
“那你便消停些!在家中安心练字,看书用功,便算是帮了我的忙了! ”
她素来端庄典雅,说话都轻声细语带着官腔,如今却高声怒喝,面带着薄怒。
沈流哲下意识便气弱了几分,肩膀都耷拉了下来,低头认错道,“是我思虑不周了,阿姐你莫要动气,如今将那些男子就地遣散显得有些刻意,待过一阵,我将他们送入燕乐坊中做乐师或者小厮,等风头过去之后,再放他们自由身!阿姐你莫要怪我了,可好?”
沈浓绮知道他是一片好心,就是万事欠考虑了些,不好责备太过,只道,“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,你便不用再管了。”
她不放心又补了几句,“你办起事来,是很有咱们沈家骨子里自带的冲劲儿,但是凡事不能只瞻前,不顾后,今后若不将性子收收,只怕要在朝中碰壁,所以凡事还是要和首辅大人多学学如何修生养性。知道了么?”
沈流哲素来最讨厌同别人对比,但方才遭了好一番训斥,也知晓的确有些莽撞,只能应道,“知道了知道了,我什么都听阿姐的,你之前安排我入朝当差做御史,我不是也是没有二话么?就是上朝的时间早了点,职位低了点,那群臣子咬文嚼字无聊了点……我还是很上道的,就连对面的周老阁公,都夸我天资聪颖呢!”
面对这弟弟,沈浓绮总是狠不下心肠来教训,如今见他服软,便也不唬着脸了,指尖戳了戳他的脑门,“你如今年岁也大了,我在宫中是管不了你的,合该给你找个手段雷霆的姑娘,好好治治你的臭毛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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