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建和笑着说完,主动伸出一只手。
沈卫民当然顺杆上爬,这整件事情真计较起来,全都是他的错。第一不应该把叶建和忘在饭店,俩人第一次一起出去吃饭,他如此不仅仅是没礼貌,还可能传达出一个错误的讯息,那就是我不想和你深交。如果对方不是叶建和,遇到这种情况很可能早已转身离去。
第二,关于他脸上的煤灰,也是他自己造成的错误,他完全忘记了。叶建和大概也是觉得好玩,也是想给他个教训,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提醒他。沈卫民并不是一个把这方面的羞耻心看的很重的人,所以从刚开始他就没计较这个。
总而言之,虽然出了这么多状况,但是今天他们出门的目的是达到了。
“下次再来省城,记得找我叙旧。”叶建和说道。沈卫民现在就职于省机械厂工会,两人有工作往来,存在利益关系。等沈卫民回了县城机械厂再来省城就是出差,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往。
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沈卫民笑着说道。
两人在路口分开,各走各路。
沈卫民先去了一趟百货大楼,从上逛到下再出来,又以黑炭面目回到了那个招待所。
原本的女工作人员看到沈卫民,就开始嚷嚷:“刚刚光头师傅回来,我跟他说厂里找,他去了之后回来说根本没有人,对着我是好一阵吼。你现在跟我过去和他当面对峙,说那话是你说的。”
眼见对方就要来拉他,沈卫民赶紧闪开:“那我们说的可不是一个人,我要找的光头师傅已经找到了,事儿我们都做完了。”
女工作人员皱皱眉,似乎还不大相
信,“是吗?”
“这位同志,我有必要骗你吗?这是工作需要,咱们素无恩怨,我还能看你玩笑不成。”沈卫民板起脸,要说他这段时间任小组长还是有点作用的,起码现在他板起脸发号施令的时候确实有些唬人。
女工作人员看沈卫民不似作伪,终究是放开了他。“那今儿就算是我倒霉,撞枪子儿上了。这货车司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大,他儿子不听话难道还能是我的错?就知道冲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发脾气,有能耐去和领导叫板啊。”
“这位同志,你小声点儿,被光头父子听见,再找你麻烦怎么办?”沈卫民看似好心提醒。
“找我麻烦?刚刚是我太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才让他骂了个当头。现在他再来骂我一个试试?一个外地人倒来我家门口耍起横来了。”女工作人员双手叉腰,表情很不好看。任谁被不分清红皂白被骂一顿都会不高兴,不过她还分得清好赖人,她刚刚都那样对眼前这位同志了,人还记得提醒她不要得罪人,这一定是个好人。
“你不用替我担心,那父子俩又一起出门去了,他们俩在招待所住了这是第三天,每天下午都背个小背篓出去,然后到晚上才回来。”女工作人员解释
沈·好人·卫民点点头,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心里却早已经有计较。
“这位同志,我能不能借下招待所的厕所,这两天有点闹肚子,实在对不住了。”
两人刚刚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谈,女工作人员身心得到了极大满足,胸口的闷气也疏解了不少。此时当然好说话,“进去吧,进去吧。”
“谢谢,谢谢。”
从外面看,这间招待所很小,里面房间还不少。厕所在最里面,旁边就是102。
这个年代,住在招待所的都是临时到外地出差,对接工厂安排的临时住处,或者是家属探亲。现在是半下午,出差的正睡的昏天暗地,探亲的可能正在和亲人度过这难得的时光。整个招待所非常安静,前后左右不见一人。
沈卫民站的102门口踟蹰片刻,从空间里摸出几根细铁丝,三两下
,就捣鼓开了门锁。他推开门迅速闪进去。
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,沈卫民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,现在非常紧张。深吸一口气,沈卫民动作迅速的扫视一周,这是一间双人间,上下床铺,房间很小,也就只有能转身的空,墙角则堆满了行李。
沈卫民瞧着最下面的蛇皮袋有些眼熟,毫不犹豫的走过去翻找。
房间空间极小,又是在极度恐惧之下,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沈卫民耳朵里被无限放大,又全部都被胸口的心跳声掩盖住。
“扑通,扑通,扑通。”
房间里的行李本就堆的杂乱无章,沈卫民翻找一遍之后,没有任何发现。他伸手往里掏掏掏,突然他摸到一个东西,好像是笔记本。
笔记本卡在蛇皮袋最底下的夹层中,沈卫民费了不少劲儿才把它扯出来。因为动作粗鲁,笔记本被扯出来的时候已经皱的不成样子,沈卫民掀开翻了两页,瞳孔逐渐放大,表情满是不可置信。
正要继续往下看,就听见外面女工作人员的声音。“招待所不允许带外人进去,你们有事去外面解决。”
“就不能通融通融,我爹也是招待所的老客户了。这样,我们可以先把自己的身份证明要在这儿替他担保,他是我老舅,我们就想聚在一起说说话。”说话的却是沈宏志。
沈卫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,不是说一下午都不回来吗?怎么今儿回来得这么快?他命中真的不带衰吗,怎么感觉自从来了这个年代,自己的运气就从来没好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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