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李招娣这才放下心来,“那你赶紧去叫琪琪起床,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。”儿媳妇一下午没出屋,李招娣一直没去叫,恐怕自己惊慌影响她。
沈卫民点点头,“我这就去。”
进去东屋,赵姑娘还在炕上躺着。
他们一路卧铺,看着没有多累,其实身心俱疲。现在的火车环境不比后世,人员混杂,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事。他们一家人可容不得半点损失,沈卫民这一路上都没敢睡熟,总得留根神经,注意着周围的一切。
赵姑娘怀孕之后娇气,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动静,但火车上哪有这么多讲究,昨天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着。下火车的时候,她气色看上去还挺不错,歇了一觉却有了疲态,显然是累狠了。
夏扬州做事向来熨帖,东屋里很暖和。沈卫民扯了长条凳坐在炕头,伸手给赵姑娘整了整额前的碎发。
赵琪睡得很熟。
沈卫民坐了一会儿,听见外面有动静,才走了出去。
“叶大哥,你来了。”沈卫民打招呼。
“卫民,你能耐大!弟妹也了不得!”叶建和冲沈卫民伸出大拇哥。他惯自来熟,虽然第一次见到沈父沈母,却像是已经见了无数次似的,熟的很。
“上面对这次颁奖挺重视,再加上是在年底举行,算是对这一年进行总结,科学技术、文学艺术竞相开花,还有什么比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更能鼓舞民心的?”叶建和笑着说道。
几个人坐下来,凑着“人民艺术品”的话题聊天。
沈卫民轻轻皱眉,“那对于作品的界定应该非常严格吧?”
“那是当然的。不是谁都有机会成为创作者的,这次的作品先是省内择优接着全国评比,要是这里面出问题,那这个问题可就大了。”夏扬州轻笑,省内提交的作品出问题,后果咋可能不严重,恐怕还要连累同时参加评比的同省人。
沈卫民:“……”他突然嘴痒,怎么办?
“怎么了?”夏扬州看沈卫民神色有些不对。
沈卫民低声嘀咕了几句。
冯家和刘家的恩怨,沈卫民根本不在意,但如果牵扯着上赵姑娘,这件事情就得另算。如果说冯家汉北省刺绣官方代表,那赵姑娘就是民间代表。但殊途同归,两个人都为汉北省挣得了名誉。
虽然自从知道其中猫腻之后,沈卫民觉得把赵姑娘和冯家写在一起是种侮辱,也暗暗期待刘家母子给力点,希望这件事情迅速完结,但是万万没想到到最后忍不住的却是他。不过,他确实需要和几个兄长通个气,万一有情况,他们才好知道怎么办。
夏扬州皱眉,“你说的这个情况属实?”
沈卫民摇头,“不清楚。我是在来的火车上偶然遇见这件事,只听了一方之言,态度未免偏颇。”
“我有数了。”夏扬州应了一声。
沈卫民点了点头。
要说这件事情本身确实让人气愤,谁遇到这样的事,心里都不会好过,刘佳母子也确实可怜,但是想扳倒冯家谈何容易?冯家在刺绣方面不说一个顶九个,但是有些名声在的,在全国都数得上号。想让大家相信冯婆子做了这等事,谈何容易?更不用说刘佳母亲的刺绣技术尽数来自冯家。
当然了,如果只是存在困难,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伸出援手。沈卫民虽然一介百姓,但好歹认识几个人,像现在这样传个话并不难。但是,谁让刘佳母子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和谐,刘佳根本不是真心替母亲打抱不平,只是想追逐名利,虽然这些都不改变问题的本质,但却影响了沈家人对刘佳母子的评价。
由此,沈卫民才决定不淌这趟浑水,由他们斗去。刘佳母子上火车就开始大闹,还一路跟着到了京市,说明她们早有打算,或者说她们有所求。包括李招娣在内,沈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们会安分守己。既然总会闹起来,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?却没想到刚到京市,他就打破了决定。
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家赵姑娘就是了。
这件事情统共就说了这几句,该往心里去的记下了,不该往心里去的全当没听见。
李招娣炒了几个拿手菜,好友相聚,和乐融融。
这顿晚饭一直到深夜才散场。
爷俩合力把三人送到西屋,沈卫民才回到东屋。
“都喝醉了?”赵琪笑着问道。
“夏大哥还好。谷大哥和叶哥烂醉如泥,死沉死沉的,我和咱爹两个都抬不动。”
“夏大哥酒量很好吗?”赵琪好奇。
沈卫民拿毛巾擦了擦脸,“不是,叶哥说他喝不了酒,都给拦下来了。”要说叶建和这个表哥对夏扬州那是没话说,方方面面都能给考虑到,活脱脱一枚弟控。
“那明天叶大哥还能去接小聪和家康不?”赵琪担心,明早叶大哥能醒酒不?
“放心吧,耽搁不了。”左右已经打过招呼了,他去地方也能把俩孩子接回来。
沈卫民话说的满,第二天叶建和没啥异样,反倒是他宿醉了。睁眼的时候头疼欲裂,再听动静他家俩小子到门口了。
“昨天劝你别喝酒,你不听,受教训了吧?”李招娣同志把浸湿的毛巾盖在沈卫民额头上,让他清醒清醒。
“可不是,我现在可深切体会到‘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’这句话的含义了。”沈卫民语中带笑,天知道昨天他只是抿了半杯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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