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儿生女都是债,世人诚不欺我。
收拾心情,沈卫民进门。
沈东林看着沈卫民快步走向堂屋的背影,笑着摇了摇头。别看沈卫民嘴里嫌弃儿子嫌弃的跟什么似的,别人那是一句都不能说。刚刚二叔可没说什么话,竟然就惹恼了三柱子。
都说一孕傻三年,他侄子也不呈多让这是一当爹傻三年啊!
呸呸呸!这可不能行,想想往后三年间沈家沟食品加工厂的发展规划,沈东林觉得以后办公的时候还是少提小馒头,不然极容易产生矛盾和影响办事效率,就沈卫民的小心眼子劲儿,他记仇不得记到天上去?
“奶,我回来了。”沈卫民跟沈奶热情的打招呼,对上座的沈爷视而不见。
沈奶眼神一闪,“你娘留在京市给你媳妇儿伺候月子忙的过来吗?有没有找谁帮衬着?”
“嗯,夏扬州和杨文也他们住的都不远,能时常过去看看。”离开京市之前,沈卫民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,甚至夏扬州和杨文也还提出要轮番住到他们家客房里去。
这可太麻烦人了。更重要的是他们下班时候不定早晚,要是耽搁他媳妇儿子休息就不好了,沈卫民就没同意,只说让他们得空过去坐坐,如此也不耽误事儿。
要说人家抱着一腔热血来,不该像沈卫民这样一瓢冷水泼过去,但是交友交心,对待他们二人,沈卫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。况且,他可许诺出去了,儿子以后是要认两人当干爸的,现在让他们帮着多照顾照顾怎么了?要想晚年得孝顺,现在就得费点儿力。
天经地义。
“那就好那就好,现在天冷,孩子小经不起折腾,等天暖的时候再回来。”沈奶是个有见识的,他们这一辈儿见惯了生死离别,孩子因为各种理由远行是很常见的事情。
知道孩子在外地好好的,比什么都强。
“您说的对!我和我爹我娘都是这么想的,打算让琪琪做足了双月子再回来。”沈卫民凑到沈奶身边笑眯眯的说道。
沈奶看孙子眉开眼笑,有些恍惚,要说他孙子孝顺那是没得说,不管是出差或者是得了好东西,老院这边从来没少过。这孩子记仇也是真的,像和他家不睦的老大家,和他俩亲哥家,那完全都是当普通亲戚,还抵不上和沈肆那门子走的近。
不过要论亲近,他们祖孙两个还真说不上。沈奶本身是薄情的性子,除了沈爷和两个儿子,她几乎没放在心上的人。老太太想得开,她这一生首先是吃老头子的福气,再就是吃儿子的福气,和孙子根本不搭边儿。
现在想想,她还是吃了几分孙子的福气的。像现在她和老头子上街,整个沈家沟无不笑脸相迎,俩儿子可没为他们老两口争来这份尊敬,全赖在这个孙子身上了。
“奶,你不知道,我这次见到了程家老太太,就是程淼的奶奶,老人家一上来就抓住我跟我夸您的字写得好,说你有这份学问了不得。”沈卫民觉得这件事得说出来让沈奶高兴高兴。
“是吗?”沈奶笑呵呵问道,表情不变,但看眉眼也知道与刚刚的温和相比,现在老人家是真正开心了。
“可不是,一开始我还吓一跳,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小淼那孩子拿了您的字帖回去,程老太太看过之后就对您非常尊敬。也就是咱们离京市远,要不然他非得上门来拜访您不成?”
“你这孩子尽说笑,人家什么字帖没见过,说这些只是让你高兴罢了。”沈奶谦虚。
“正因为人什么字帖都见过,夸您才多带了三分真诚,这说明其他字帖都比不过您的,到现在小淼描的还是您的字帖呢。那可是亲孙子,要不是非常喜欢,她能同意?”沈卫民再接再厉,沈奶这种心态他还能不了解?
口中谦虚,但看眼睛都弯了起来,可见心里满意着呢。
这世上就没有人不爱听好话,这本也不是一件错事,让人心情愉快,精神昂扬。大家须得注意的是谄媚,一旦在谄媚中迷失自我将是很可怕的事情。
单纯夸赞根本不妨事。
沈爷坐在板凳上听着小孙子和老伴儿你来我往说的热闹,也起了小性儿,拿着烟袋敲敲椅背,间或唉声叹气。
声音之大,恐怕屋里其他人听不见似的。
沈卫民还真就装作听不见,继续和沈奶说京中趣事儿。
沈东林和后进门的沈肆当然不会像沈卫民一样耍小性,连忙围到沈爷身边,陪他说话。但听他们拉家常哪比得上孙子讲首都奇景来的精彩?沈爷听见两人开口就撇嘴,到后面还拿烟袋大人,弄得两人哭笑不得。
等摆了中饭,爷俩还没和好。
等沈卫民跟着沈东林沈肆去工厂之后,沈爷烦躁的在屋子里走走回回,颇碍人眼。
“你怎么得罪三柱子了?”沈奶禁不住好奇,往常哪次来都是“爷爷,爷爷”叫个不停,这次倒是“奶奶,奶奶”了,打眼一瞧就知道爷俩赌气呢。
“我能怎么得罪他!”沈爷气焰高涨,然后被沈奶一个眼神堵了回来。
“我也没说啥,”沈爷嘟哝,“这不是你一直唠叨想要个孙女儿,他家却生了个孙子,我去门口确定了下。”
沈奶哭笑不得,略一思索就理清楚了其中关卡。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没事,长辈问一句能掉块肉不成,但放在三柱子身上可就是大事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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