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众府兵早已被他击杀弛虞忠的举动吓得慌了神,此刻都瑟瑟缩缩地左右张望,谁都不敢率先动作。
见状,沈青阮又急又怒,劈手夺过一把连弩,刚刚对准了与凌萧激战的灰衣人,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发射。
暗骂一句,他大喊道:“凌萧,抢连弩!他们越来越近了!”
这一声呼喝似乎也提醒了灰衣人,他与凌萧轻轻一触便各自分开。二人一般动作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各抢到了一把连弩。
「唰唰」一阵箭雨,二十支箭对面射出。如此近的距离,如此大威力的武器,二人左避右闪,俱有些狼狈。
一发十箭,之后便要换箭。二人一发打完,随手将连弩一扔,又劈手从别人手中夺过两把新的。「咻咻」一阵风吟,又是二十箭矢。
势均力敌之下,虽有些仓皇,但二人均毫发无损。凌萧没有受伤,却也没能让对方吃亏。
沈青阮越看越心急,如此下去,等对方援手一到,己方岂不是插翅难飞?
“凌萧!”想到此处,沈青阮焦急地喊了一声。
凌萧方躲过一阵惊险的箭雨,听他唤自己,忙回首看了一眼。
“咱们打不过他们,先撤!”沈青阮喊道,说完竟似站不住似的,整个人晃了一晃。
凌萧见状大惊,忙抽身奔到他身边。
“他们……人多……”沈青阮道,声音越来越低,到最后,竟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。
殷红的鲜血蹭到他玄墨的袖口,霎时间被尽数吞噬。而沈青阮眼中的生气也像是被一同吞噬了一般,眼见着渐渐退去。
“你怎么了?”凌萧忙扶住他的肩。
“我……方才箭上的毒,好像被我不小心蹭到伤口上了……”沈青阮虚弱道。
“什么?”凌萧大惊。
“咱们……不是他们的对手,快……快走……”沈青阮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。
凌萧一把揽过他的肩,让他靠在自己怀里。又回头去看弛虞雍,却见他像一团破布一般,委顿在墙角。
他在心中权衡了一下,刚要狠下心来弃卒保车,就听空中传来一阵狂笑。
“哈哈哈……想跑?黄口小儿,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,都乖乖留下来受死吧!”
还是一般古怪的腹语,却不是方才那名灰衣人。
凌萧抬头一看,就见又有三名灰衣大汉立在院子墙头,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,仿若鹰鹞在打量待死的羔羊。
对方的援手到了。
“一连三杀,这次咱们要记首功啊!”方才那名大笑的灰衣人又道。
院中的灰衣人却抬脚掠上了墙头,对着他就是一记眼刀。
那名灰衣客立即住了嘴,缩了缩脖子,怯怯地道了声:“大哥……”
其余人也纷纷低头问候。
灰衣人点了点头,又回过身来,俯瞰着院内,道:“二位与我等素无冤仇,在下也敬重二位是英雄好汉。只不过各为其主,多有无奈。今日不得已动手杀人,还望二位心中莫怪!”
说完,他不待凌萧二人反应,一挥右手,四人呼啸而下。
凌萧已是穷途末路,纵然心中有千般不甘,一时却是无计可施。
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,身后的角落里却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。他回过头去一看,竟是弛虞雍回光返照一般站了起来。
他心中诧异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就见他慢吞吞地前行了两步,接着竟然一挥手,口中令道:“有刺客,放箭。”
几十名府兵虽然摇摆不定,战战兢兢,但手中的连弩却早已蓄势待发。
此时听弛虞雍一声令下,几百发箭矢瞬间铺天盖地地向着四名灰衣人射出。
灰衣人显然都将他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抛在了脑后,却谁成想,烂泥也有自己的土性。
领头的灰衣人一只手已经距离凌萧的面门不过三尺。忽然一阵「咻咻」声传来,他猛地转头一看,登时大惊失色。
四个人皆是好手,但再快的拳也比不过连发的铁箭。「哧哧」几声过后,四人纷纷挂彩。
领头的灰衣人见势不妙,恨恨地瞪了弛虞雍一眼,不甘心地嗫唇呼啸一声。另三人得令,纷纷跟在他身后,四条身影慌不择路地跳墙逃窜而去。
漫天箭雨落幕,凌萧这才松了口气,可怀中却越发沉重。他低头一看,只见沈青阮双目紧闭,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上看不清颜色。
他又拿起他的伤手,只见上面的鲜血已经在慢慢凝固。可暗红的血色下却不是往日的莹白,而是隐隐透出黑紫。
“知道危险你还去碰!”他恨恨地暗骂一句,心中禁不住慌乱起来。
此时,身后却有一人慢吞吞地凑了上来。
“他没事,这只是普通的蛇毒。”弛虞雍低头在沈青阮的手上扫了一眼,道。
“蛇毒?”凌萧目光一凛,“什么蛇?”
“不知道。”弛虞雍温吞吞地道。
凌萧蓦地想起去瀛洲的路上,纪麟中了咕咚草之后浑身麻痹的模样,心下不由大为焦急。
弛虞雍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不过,不论是什么蛇毒,我家的药庐都有解药。药庐里有七十八名看诊大夫,随便哪个都能随手解了他的毒。”
闻言,凌萧眼睛一亮,刚要让他带路,可看到弛虞雍木然的眼神,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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