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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个信念一直伴随了他十五年。直到十五岁那年的上元灯节,他在漫天的落雪里,昏黄的灯影下,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少年。
    当时也许不觉得,可后来想想,自己那时真的是直勾勾地盯着他,看了许久许久。
    后来,他们一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。同吃同住,同伴同行。纵然几乎日日相见,但他却仿佛从未习惯于这个人的色相。
    单单是色相,就只是色相。
    眉眼口鼻唇,简单地排列组合到一起,再套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,却总能在不经意间,就勾了人的神。
    有很多时候,他从晨雾中冷肃地走来的时候,他在雨后的阳光下微微闭目的时候,他怀抱着白猫,低头拂去身上的落花的时候,他都会忍不住去看他。
    看一眼还不够,总觉得落下了什么,没能看清全貌,还要再补一眼,再补一眼便如现在这般。
    这张脸在他面前一览无余,可他却总觉着有些细节没看清楚。
    明明上一眼刚看过,下一眼却又觉得不一样了。好容易将目光移开,可无论落在何处,却都觉得不如这里美好。
    如此循环往复,无端让人着恼。
    第264章
    白狐
    反正他如今也睡着,看不见我在干什么,凌萧心道。如此想着,他干脆放开手,在沈青阮面上细细端详了起来。
    烛火下,他的脸是真的如诗词中描绘的那般如玉莹白。虽说这些词语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,但长到这么大,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女子面上看到过如此姣好的颜色。
    一双长眉浓淡合宜,形若远山,即便在他最憔悴的时候都英挺着,就如他的个性一般倔强,容不得丝毫软弱。
    画龙点睛般的眼睛如今闭了起来,让这张脸凭空少了几分灵动,但却又多出了一丝静谧之美。
    就像是一尊俊美的玉雕佛像一般,让人看着心生喜爱,却又不敢有半分亵渎。
    不过几月不见,长开了,又俊秀了些;
    他在心中微微一笑。
    可目光一转,看到他眼底两道深刻的青黑,他又禁不住在心底一叹。
    荏苒过往蓦然涌上眼前。
    索伦国宴前的一晚,在一个凄风冷雨的夜里,那个疲惫的少年乘夜而归,毫无前兆地敲响了他的房门,然后从一身重露的披风下面,抱出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大猫;
    不知怎的,时隔多年,他每每想起沈青阮,最先涌到脑中的始终都是这个画面。
    然后,画面忽而一转,就变成了隆冬时节将明未明的清晨。
    他晨起到后山练剑,忽然在门口看到一个满身戾气,蹲在墙角喂猫的背影。
    “呵……”他忽然笑出了声。
    一缕淡淡的思念悄无声息地悄悄冒芽,慢慢地,缠绕了他的双眼。
    青阮,真是好久,好久不见了;
    就这样,凌萧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。与人激斗一夜,他却丝毫不感疲惫。
    直到日头初生,刺目的阳光透过半开的轩窗照进来,正落在床榻上熟睡的人紧闭的双目之上。
    美好的形状,纤长的双睫,被朝阳镀上一层华丽的金色,在眼下打下两道扇面一般,轻轻浅浅的影。
    眼睫微动,那双潋波映雪的眸子睁了开来。有些茫然的目光一下子落进了他的眼里。
    双眉微拧,沈青阮似是愣了一下,接着又想起什么,目光渐渐清明。
    他的一系列情绪转变都被凌萧看在眼里,此时便不由轻轻一笑。
    见状,沈青阮的眸中又染上了一丝疑惑。
    “世子在想什么,怎么笑得这么开心?”
    闻言,凌萧换了个姿势,仍是看着他,眉目和煦如春阳:“我在想一只白狐。”
    “白狐?”沈青阮有些纳闷。
    “是,白狐。”凌萧道,又轻轻笑了笑,“幼时在北境,常与同伴在林间狩猎。有一次曾猎到一只白狐,很是喜欢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便养着了?”沈青阮举起包成一个团子的右手看了看。
    凌萧顿了顿,目光第一次垂了下去:“没有,我将它放了。”
    “放了?”沈青阮有些不解,“不是喜欢吗?为何要放了?”
    “我是喜欢它,可它却不惯待在我身边。”凌萧道,“山林广阔,将军府太小了,容不下它的心。”
    沈青阮了然地点了点头,将手放下,颇为赞赏地看着他,道:“没想到世子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能有成美之心,实在难得。”
    闻言,凌萧却没有受人恭维的窃喜,仍是一脸淡然:“谈不上什么成美之心,只是看不得它郁郁寡欢的眼神,心中不忍罢了。”
    “心有不忍,便是大爱了。”沈青阮道,“其实我一直想说,世子虽然看着面冷,其实却是难得的温柔之人。连一只白狐都如此倾心以待,又何况是人呢?”
    许是一觉好睡,晨起时的人总是比平时和顺些。他说完后,又微微笑了笑。
    “哎呀……我身上觉得轻松多了,想来所中之毒也已经解了。”沈青阮轻轻伸了个懒腰。
    “小心!”凌萧皱了皱眉,将他不安分的手拉了回来。
    “大夫说了,你的手伤势不轻。若以后还想弹琴,这几个月便要千万小心。不得沾水,不得见风,不得有大的动作,结痂时更不能解开绷带挠……你可记住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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