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……”沈相夷短促地笑了一声,“好,路是你自己选的,那便同归于尽吧。”
说完,他右手两指落到木盒边缘。凌萧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,见他把木盒上的花纹抚摸了一遍,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这个盒子竟然没有锁。
没有锁怎么打开?还是说,当初设计这个盒子的人根本就没想让它再被打开?
“等等!”他抬手止住了沈相夷的动作。
“怎么?”沈相夷讥笑着抬起头,“后悔了?”
“就是怕后悔才要问一句,也好死个明白。”凌萧道,看着他手上的木盒,“你认识这个东西,里面是什么?”
沈相夷咽了咽喉头:“无可奉告。”
凌萧紧了紧眉心,又道:“你知道这个地方,那这个盒子是不是你放在这里的?”
这次沈相夷犹豫了一下,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你在盒子上设了禁咒,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打开它。”凌萧道,“那你现在为何要自己把它打开?”
沈相夷抿了抿唇:“因为我要确认一件事。”
“确认你不在的时日里,它有没有被人打开过?”凌萧道。
沈相夷猛地抬头,目光有些危险:“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!”
凌萧却充耳不闻,又道:“是莫西,对吗?”
“你!”沈相夷的瞳孔骤然红了红。
“能破你的禁咒的,除了他再无别人。”凌萧道,“不必惊讶。”
“哼!”沈相夷用鼻孔喷了口气,不甘道,“没错,我就是担心盒子被他打开过,所以要确认一下,现在你满意了吗?”
凌萧微微颔首:“满意了……”
沈相夷盯了他一眼:“满意了就闭嘴,我要集中精力。”
“好。”凌萧道,果真不再说话了。
沈相夷又把手指放在木盒上,缓缓抚摸着上面的花纹,口中喃喃有声。
凌萧面上故作镇定,其实心中也在打鼓。死么,谁不怕?
尤其是能让沈相夷这么紧张的东西,一定不是俗物。但不知为何,他心里就是很笃定,笃定他不能走,也笃定沈相夷一定能摆平这个东西。
不多时,沈相夷的念诵声停了。
凌萧回过神来,紧紧盯着木盒,就见古朴的木盒上忽然泛起了红光。
接着红光化作烟气袅袅上升,从一开始的虚无缥缈逐渐凝聚成细小的颗粒,最终消散在半空。
他一直盯着木盒上的红烟,直到烟气散尽才低下头来,却惊见原本红亮的木盒已经变作玄色,黑沉沉的,似乎与周围的岩壁是同一材质。上面的漂亮雕刻也没了,整个盒子光秃秃的,像是没了皮的树干。
沈相夷松了口气,轻声道:“第一道……”
凌萧看了他一眼,刚想问他第一道什么,却在他的鬓角看到了一滴汗。
如此严寒的天气竟然流汗,足可见他的战战兢兢。看来此事棘手,凌萧连忙住嘴,不敢再分他的心。
沈相夷完全沉浸在与木盒的交流中,完全没有留意周围的动向。
他吸了口气,又把手放到木盒上,这次是整个手掌一齐覆上去,同时口中念咒。不知为何,凌萧觉得这一次他似乎轻松了不少,颇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。
果然,此番比方才快得多,不消片刻他就移开了手掌。凌萧又去看那木盒,乍一看似乎没什么改变,但定睛看去,他惊讶地发现木盒上似乎多了很多凹陷。
鬼使神差地,他又去看沈相夷的手,就见掌心一片青紫,竟是中了剧毒的样子。这下他再也无法从容,一把抓住他的手,放在眼前仔细看去。
沈相夷被他唬了一跳,微怒地把手抽了回来。凌萧不依,又把他的手抓了过去,却惊讶地看到上面的青紫在快速退去。不消片刻,手掌又变成一片莹白。
“这……”他震惊地看着沈相夷。
“少见多怪!”沈相夷没好气道,不再理他,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木盒上面。
经过方才的插曲,木盒表面方才凹陷的地方已经开始浮现出不同的颜色。
过了一会儿,随着凹陷的加深,木盒表面变得起伏不平,竟然慢慢显现出花纹。
又是一炷香后,花纹展露全貌,竟是又一层精美的浮雕,比方才的还要细致,凌萧仔细看了看,似乎是无数枝细小的莲花。
沈相夷的面色又凝重起来,他用手指在几个凸起的莲花上轻轻按压了几下,喃喃道:“破阵……迷情……不对,我想,应该是离魂吧?”
说完,他在一朵莲花上猛地按了下去。
山洞里忽然响起了缥缈的乐曲,凌萧怔了怔,四处一看,却并未看到有何人奏乐。
奏乐?他皱了皱眉,雪山上如何会有人奏乐?等等,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人在奏乐?
他晃了晃脑袋,定睛看向木盒,却惊奇地发现原本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竟然一下子膨胀起来,将整个山洞都填满了。
不,哪里有什么山洞,他明明就在京城里,炽热的春末夏初,艳阳地里,海棠花宴上,眼前是花神娘娘的车架,周围是拥挤的人流,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他怀中似乎抱着个孩子,一直扯着嗓子大喊,要看看花神娘娘的样子。
他被吵得头痛,只能抱着她挤开人流,一路挤到花神的车架前,就见上面立着一个女子,衣袂飘举,做洛神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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