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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祥禾苑,跨过院门,走入自己的房间,屋里萦绕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房间的香,孟佪瞥了一眼屋内的博古炉,那轻轻袅袅的青烟绝不是他以前用的沉香,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,让人闻之便想到了今晚上那只发情的鸽子。
孟佪深深吸了口气,那股说不出来香味逶迤漪荡在胸口内,他失笑的摇摇头,是因为换了香,还是因为他心里头就想着她了,眼前出现她的脸,心口难耐。
缓缓吐出一口气,忽瞧见不远处的帷幔处走出来两女子,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,这两名女子穿着□□半露的纱衣,凹凸有致的身形在纱衣下若隐若现,乌发散开如雀尾,还不至他身前,两名女子已婆娑起舞,颇有些千娇百媚之态。
一瞬间,孟佪心口那丝涟漪消失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气火,屋里换香,还多了两陌生女子,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,他冷冷吐出三个字:“滚出去。”
“墨潭,你给我进来。”孟佪又大声喝道。
墨潭从外头边走边应道:“怎么了,公子?”一看屋里的两个女子墨潭就明白了过来。
而两个女子被这一声叱喝惊了一大跳,慌张地走了出去。
“把那炉子给我扔出去。”孟佪说着便走出了祥禾苑,径直朝玉兰小筑而去。
孟佪一进到老太太的外屋,便看到林氏站在那,他掀起帘子便要进屋,林氏拦了下来,道:“佪哥儿,老太太刚睡着了,有什么事佪哥儿还是明日再来吧。”
孟佪吹了一路的冷风,心中的火气降了些下来,也知道是母亲故意让林妈妈在这堵住他,只得问道:“林妈妈,我屋里的那两个女子是怎么回事?”
林氏道:“就是夫人觉得祥禾苑奴仆太少了,所以找了两个普通的丫头去,佪哥儿要是喜欢就随意搁置在屋子里得了。”
孟佪冷笑出声,普通丫头,喜欢就随意搁置,何不干脆说是给他找了两个暖床的工具,母亲这是欲用这些手段将他留着,难道她真的急了,自从出了大哥那事,母亲做事已不那般急迫了。
他问道:“林妈妈,你也是看着我们兄弟姊妹长大的,今儿你跟我说句实话,这两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林氏绞着手里的绢子,似是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说出来,想了想终是松开了手里绞得皱巴巴的绢子,极小声道:“佪哥儿,是那位姜小姐和夫人这般说了,所以夫人才给佪哥儿屋里送了两个丫头去,那姜小姐说,佪哥儿还太小,没开窍呢?”
孟佪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,这股怒火慢慢地燃烧了他的五脏六腑,里头似是一块烧焦了的炭,那乌黑的浊气从体内缓缓而出,源源不断,能将人堵死了去。
林氏叹一声道:“其实我也不太赞成这位姜小姐做佪哥儿的妻子。”
孟佪意外地瞧过去。
林氏道:“这女子心眼太多,口腹蜜饯,总归不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,人还是安分点的好,不需要多聪慧,反而能过好日子。”
“佪哥儿回去吧,老太太今晚上是笃定不见你的,那两名女子你要是不喜欢,明日里退回来便是,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,也别和老太太动气,为了别人不值当,找着机会,我也会和老太太说说。”林氏轻言细语的劝说。
孟佪的脸色好看了些许,将心里头的那团火掩埋了些,和林氏道了别,又回到了祥禾苑,回到院子里,却见那两名女子环抱着双臂缩头缩脑站在院里头,穿着清凉,风一吹,那两名女子禁不住的浑身颤抖,惹得经过的两名家仆忍不住看了过去。
本来稍稍下去的火气蹭的又冒了上来,他冷冷吩咐道:“你们两给我站住。”
那两名家仆一听到这个声音,往院门口看去,见孟佪脸色相当不妙,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,嗫嚅道:“三公子,您有什么吩咐?”
墨潭这时候也走了过来。
孟佪道:“把她们两给我绑起来打,打死为止。”
两名家仆一愣,随之反应过来,嗫嗫嚅嚅应着是,两名女子瑟瑟发抖跪下来求情。
孟佪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走回了屋里,不一会儿,女子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,似乎连隔壁宅子都要听到了。
孟佪坐在椅子上,双手捂在脸上,那声音甚为凄楚,他却想着回来这些天发生的事情,这后宅里被一个外来人牵住了鼻子,把手伸得那般长,这是想控制谁,想害了谁,不惩戒一下,怕是这后宅永不得安宁。
他又想到大哥那张脸,鲜血淋漓的模样,根深蒂固的存在他脑中,挥之不去,也许这是他永远的阴影。
他自小跟大哥关系好,仿佛是他身后的影子,大哥比他大六岁,什么都比他懂,却也不嫌弃他不懂。
不知从哪一年起,大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,问他怎么了?他说是母亲不允许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,不允许一个唱曲的女子进孟府的家门,他说,以后你千万不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,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。
后来他在宅子里的时候越来越少,家里的奴仆议论,说大爷在外头置了宅子,这孟府他不要了,也不知这些话怎么就传到了母亲的耳里,母亲一发怒,将大哥关了起来,关了好几个月,后来大哥逃出去,再回来就是他最后鲜血淋漓的样子。
孟佪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,一种深深的恐惧袭上了心头,那是他的亲兄弟,从小带着他长大的,就那样的死在了他的面前,而这一切或许都因他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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