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
从东京汴州出发,坐船顺洛水而下,经过诸多地方,才能到达扬州。
船在水面静静行驶着,高空偶尔飞过雄鹰,尖啸声忽闪而过,划破平静的水面,两人挨坐在甲板上,看着天上那轮偌大的圆月。
青黛不由道:“原来看同一轮明月,心境会这样的不同。”
孟佪轻轻嗯了一声,有些疲倦的,懒懒的,问:“你那会看它时,你在想什么?”
青黛笑了出来:“我那时不太敢想,也更加没想过会有此时此刻。”
确实,大概谁都不会想到,此时此刻他们两人会挨在一起看月亮,那月亮圆圆的,晕黄晕黄的,孟佪微微扭头瞧了瞧她,问道:“你以前都这样简单束发吗?”
青黛笑道:“村里人都没钱买首饰,都是用一根红绳盘发,小时候就盘个双螺髻,上头绑上两根红绳,或摘上朵鲜花并在发髻间,可能越简单的时候,还越快乐。”
“你一定是你们村里最漂亮的吧,有没有人偷偷喜欢你啊。”孟佪忽然道。
青黛失笑的摇摇头:“毕竟是男女有别,而且像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,或许不会去在乎漂不漂亮这个问题,而是今儿个做了多少事情为主,每天累极了躺在床上就睡了。”说着青黛又笑了:“哎,我们家就我母亲有一面小铜镜。”
孟佪也笑了,道:“你说我是不是寻到宝了。”
“我没你想的那么好。”青黛落寞道:“我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,就像飘荡在这船上,晃晃悠悠,悠悠荡荡。”
孟佪转过头,皎洁的月光映在她清冷的面容上,他微眯起眼,缓缓靠了过去。
青黛闭上眼的那一刻,他灼热的气息碰了上来,他舌尖轻轻舔了舔她干涩的唇瓣,试探着,从她的唇缝处轻轻进去,浅浅的,浅浅的,又深深的,深深的将舌完全探了进去。
唇齿相依的时候,他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,青黛只觉得所有血液在这一刻上升,确实有一点儿晕乎乎的,心里头空空的,却又满满的,她整个人完全松软在他怀中,心头一片柔软。
就那么一瞬间的接触,他放开了她。
孟佪哑声道:“真实了吗?”
青黛懵懵的,眼里却是一片迷离,孟佪笑了,闭上眼又吻了上去,一切尽在无言中了。
青黛只觉得心跟着船舶晃荡起来,悠悠在心底泛起一丝一丝涟漪,像喝醉了似的转着圈圈,世界都旋转起来,却被一种兴奋占据着,随风飘然。
在这里,这一刻,心中那么自由,天地间忽然那般广阔,尽管对未来尽是彷徨,但都已经不重要了,因为他们都迈出了第一步,以后的日子就都变得勇敢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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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不多一月才到扬州,坐上了马车,青黛忽然有些紧张起来,孟佪握住她的手:“你别害怕,我舅父一家都挺好,我想着先去舅父那看看,也算是间接给母亲报个信,如若舅父不待见,我再带你到别处找一地方,再做接下来的打算。”
青黛点点头:“我只是,不由自主,毕竟我们,三朗,我确实很紧张。”
孟佪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,明白她的紧张与焦虑,道:“你相信我,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青黛点了点头,让自己安静下来。
到了朱家,孟佪牵着她手坐在客厅里,青黛觉得不太好意思,想要挣脱开,却被他紧紧握着。
直到朱岩带着妻子陈氏和女儿朱瑶走了出来,他才放开了她。
两人站了起来,青黛跟着孟佪行了礼,两人才坐下,家仆上了热茶,青黛看着他们熟稔的谈了些家常的事情,却并未牵扯到孟佪被逐出族谱的事情。
青黛打量着屋里的三人,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,原来他舅父只娶了一妻,没有妾室,他们也只生了一个女儿。
孟佪五官和他舅父长得有三分像,只不过他舅父是典型的国字脸,高大强壮,他舅父身上有一种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利落,从哪句话都能瞧出三分圆滑来。
而他舅母则是一个典型的温柔女子,眉目间都藏着一份温柔,尤其是一笑时,那两个深深的梨涡,更是增添了她温柔的美。
他们的女儿却是长得相当清秀,是个美人胚子,那单眼皮甚是透着一股子小女孩独有的清灵,眼尾微微上翘,又透出一点侠义之气。
此时那双眼睛就刚好朝她看了过来,青黛只觉得这眼里透着一点儿敌意,青黛下意识移开了目光。
正是晌午时分,家仆过来请用膳,众人移步,青黛不知道这朱家的生意做的有多大,但能从这朱府的一砖一瓦,一草一木上瞧出些端倪,奇树异草、奇花异卉,家里摆的每一个物件似乎都价值连城,小到地上踩着的白玉砖,那样的精美奢华,青黛想,大概连皇宫都没有这般奢侈,果然这富是富在商家。
越是这样,青黛心中就越是惶恐,她觉得自己走在这里,都要矮上人家一截,都让她生生自惭。
青黛没想到自己会和他们一起用膳,这里似乎没有那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,相对来说要自由些,饭桌上也可以随意谈论。
好不容易挨过了这顿饭,孟佪被他舅父叫去了书房,而自己则跟着那女孩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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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里,摆着诸多的古董古玩,朱岩坐在那些个古董古玩里,翘着一双二郎腿,然后掏出一个精巧的田籽玉镶金嵌宝石玛瑙鼻烟壶①,从鼻烟壶里挑了些放在虎口处,低头凑近虎口深深嗅了嗅,一股子烟香浸入肺腑,如此几下,朱岩方才放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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