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放学后,他说自己的钱被偷了,嚷嚷一整个晚自习。可回应他的,是整个教室冷漠的目光和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。
没有人在意他,更没有人关心他。
当天晚上,几个男生嫌他吵,回宿舍的路上把人揪到小树林里羞辱一番。那边没有监控,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瘦猴自第二天没再来过学校,谈起他时,大师兄会用夸张的声音喊道:“他也知道自己丑的不能见人呗,一定去整容了!”
自是引起一阵稀稀落落的笑声。
这个时候,盛若终于确信,自己被他们彻底“遗忘”了。看不见她,也想不起她的存在。
她看向笑得最欢的大师兄,忽然想看看他生长在一个怎样的家庭,会如此喜欢拿别人取乐。
放学后,她光明正大的跟在他后面。
只见他飞快穿过破败的小巷,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,摸出钥匙开门。
晚上十点半,他母亲才踏着夜色回来。
“妈,我今天在学校……”他兴致勃勃地冲过去,刚说没几个字,却被母亲不耐的挥手打断:
“回你屋里学习。没看我上一天班,累死了。”
“都怪你那个死鬼父亲,都再婚了还找借口拖欠抚养费。再这样下去,你补习班的学费都没钱交……”
在母亲的埋怨声中,他默默关上门。
盛若看他气呼呼地写了一条动态,吐槽父母离婚后对他的冷漠态度。之后,谨慎地设置成“仅自己可见”。
等他拿出书学习后,她再偷偷将权限改为“公开”。
第二天。
“哎,听说你爸一年不来看你一次?真惨。”
“没想到我们班还有单亲家庭的同学啊。”
“我看到你空间了,你说经常要挖空心思逗他们高兴……怪不得平常总给大家讲段子,原来早有储备。”
一上午,围绕他的话题不断。
“都闭嘴!”他两眼通红,恶狠狠地看着拿他开玩笑的同学。
“怎么了?以前你可没少开大伙玩笑,轮到自己时就不行咯?”
“对呀,没想到你是这种人,连玩笑都开不起。”
……
“今天XX同学怎么意外的沉默啊?”老师也注意到他的反常。
XX是大师兄的大名。没等他说话,底下立刻传来窃窃私语,如苍蝇般嗡嗡的。
嘈杂间,一个声音凸显出来,“没笑话可讲,只能想别的办法吸引大家注意力呗!”
不知开启哪个开关,教室里又响起一阵哄笑。
没过几天,他被调去最后一排。昔日的“好”人缘成为取笑他的利器,羞于见人的伤疤被一次次挖开。
他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很快,期末考试也紧锣密鼓地拉开帷幕。
盛若去到1考场,这里全是年级前五十的学霸。而学神满脸阴郁的坐在第二十八个。
他只差在脸上写下“一雪前耻”四个字。
“叮铃铃——”
刺耳的铃声响起,他立刻翻开卷子,唰唰在稿纸上演算起来。
盛若晃到监考老师身边,发现对方眼皮都没抬一下,想来是真的看不到她。
她又在外面闲逛一圈,于考试结束前三十分钟顺手牵羊拿走了学神的涂卡笔。因为学习成绩,对方没少拿话刺她。很多对她实施冷暴力的同学,一开始的出发点都想讨好他。
她倒要看看,失去赖以生存的成绩后,他会怎么办。
学神是在最后十分钟腾选择题答案时发现笔不见的。
“老师!”他焦急地举手。
说明情况后,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,问同考场有没有人可以借他一支铅笔。
然而回应他的,是愈发密集的涂卡声和死一般的寂静。
学神不安的在座位上动来动去,满怀希望看向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学霸。大家那么熟,如今他有困难,总不会视若无睹吧?
可出乎他意料的是,他们的目光中,竟隐隐有种期盼,似是乐得看他从第一的宝座上跌下来。
这份冷漠持续到考试结束。
卷子被收上去的刹那,他瘫在座位上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几十分的选择题,无论他后面做的再好,也必定会跌出年级前百。
没等成绩出来,他就休学了。他的骄傲注定他无法接受失败,更无法容忍自己一败涂地。
……
盛若又回到班级。
想着别人都看不到她,索性坐到学神的空位置——也是视野最好的单人单桌。
谁知,她刚坐下,立刻有人过来攀谈,还拿吃的分给她:
“你最近成绩突飞猛进啊,报了什么补习班?”
“哎,呆会的小组作业,咱俩一起呗?”
“让开让开,我才是大佬最佳的搭档人选!”
这样的众星捧月让她有些不习惯。
还没等她说话,上课铃响起。
这节是自习,之前不愿多看她一眼的班主任特意在她桌前多加停留,语气和蔼,“最近学习有困难吗?”
……
她试着与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同学交流。
每个人都会耐心听她把话说完,不会表露丝毫嫌弃甚至异样。在他们口中,她说话慢成为深思熟虑的表现。不是缺点,反而是难得的优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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