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荀氏很清楚,他消失之前妄图去轻薄李轻婵。
李轻婵或许没这本事,可她身后有人。
荀氏满身冷汗,战栗了半晌,忽地双目惊恐睁大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“少爷呢?快把少爷找出来!”
上一个无故消失的荀翰莫名死了,现在消失的是她儿子,荀氏如何能不慌?
晚些时候听到消息的李佲致回了府,也是毛骨悚然,忙让人报给了京兆尹。
官府的人来巡查一周,未能查出一二,谁动的手,尸体为何会挂在树上,一概不知,失踪的李少临更是没有一丝踪影。
荀氏找人无望,心下大乱,慌张许久,最后只能等李轻婵回府后,再问她李少临的下落。
他二人毕竟是同一个父亲,一定不会下死手的。
然而京兆尹才刚上门,公主府就派人来传了口信,说府中不安宁,平阳公主不放心李轻婵回来待嫁,继续把人就在公主府了,等出嫁前一日再送回来。
有这理由压着,李佲致也不好非要李轻婵回来了。
荀氏遍体通凉,她见不到李轻婵了,要找回李少临就更难了,也因此更加确认荀翰是因为意图冒犯李轻婵才死的。
她每一刻都处在极度恐惧中,连眼睛都不敢睁开,生怕目光一转就看见了自己儿子的尸首。
荀氏想了又想,求着李佲致带她去公主府见一见李轻婵,李佲致却觉得她在无理取闹,“眼下阿婵与世子婚期刚定,府中就出了这事,你不快想法子解决,去找阿婵做什么?她一个姑娘家能懂什么?”
在李佲致心中,脸面最大,女儿出嫁前几日,自己府中却出了人命,无怪乎平阳公主不肯让李轻婵回府来了。
他训斥完就走了,徒留荀氏胆战心惊。
平阳公主从宫中回来才去问李轻婵对这婚事的意思,李轻婵猝不及防地被当面提及藏了许久的感情,羞惭得无地自容,被严厉逼问了,缩着手脚点了头。
还没从这事中回过神,就被告知了婚期。
李轻婵听钟慕期说过打算四月成亲,但没想到这么快,同样震惊。
平阳公主哼了一声道:“敢情你表哥根本就没让你拿主意。”
她这会儿想着钟慕期先前说要成亲的理所应当的样子,还觉得心中郁闷,眼珠子转了下,诱导着道:“你表哥也太蛮横了,都不问问你的意思,你要是不愿意就跟姨母说,姨母做主往后推就是了。”
“呃……”李轻婵吭哧了下,声音小的堪比花瓣落地的动静,“……愿意的。”
把平阳公主气坏了,点着她的脑袋道:“你可真没出息!被吃得死死的,难怪你表哥都不跟你说一声!”
她嫌弃万分,丢下李轻婵回侯府准备婚仪去了。
时间太紧,好在大多数东西都已准备好了,只要平阳公主再过过眼,觉得不合适的添换下就成。
李府死了人这事,平阳公主也未瞒着李轻婵,直接让人与她说了。
李轻婵先是愣住,侍女以为她是吓着了,安慰道:“已经报官去查了,世子也带人去看了,小姐放心。不过到底是死了人,那边正乱,公主说让小姐你就不要回去了。”
李轻婵听荀翰死了,心里虽惊了下,却是不怕的,因为她很清楚这是钟慕期的手笔。
她心绪翻涌,想去找钟慕期与他确认这事,却得知人还未回来。
李轻婵正焦急等着,下人来道:“李夫人求见小姐。”
婚期定下后,府上大多数人都去了侯府那边忙碌,唯有李轻婵留在公主府,挑选着成亲时候用的首饰等。
她想了一想,还是让荀氏进来了。
荀氏是瞒着李佲致偷偷找来的,她找不见李少临,心急得厉害,慌不择路地跑来想求李轻婵高抬贵手。
怕李轻婵不肯见她,一路上大张旗鼓,如愿进了公主府见到了李轻婵,却还是没法说实话。
李轻婵身边侍女环绕,她连近身都近不了,最后只能含糊说道:“过几日你就要成亲了,你弟弟可是盼了许久的,他年纪小背不动你,说一定要亲自扶你上花轿的……”
见李轻婵端坐着轻轻点头,却没有别的表示,荀氏咬了牙,再道:“大喜的日子,见了血可是不吉利的,还是血亲……”
李轻婵被她的态度弄糊涂了,听不懂就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,只是微微点头轻笑,什么都不说。
等将荀氏送走了,等到晚上钟慕期回来,跑着找他去了。
李轻婵一进小院就从大开着的窗子里看见了钟慕期,见他似乎在与人说话,就没有出声,蹑手蹑脚地靠过去。
然而不等她走多近,钟慕期忽然转头,正好看见她踮着脚的小心模样,挑了下眉梢,再转回去继续与人说话。
李轻婵一见他就想到将近的婚期,嘴角控制不住往上翘,步子却越来越矜持,只停在了窗子外。
钟慕期与里面的人说完话,让人退下,走近了,隔着窗子低头看她,问:“怎么不进来?”
李轻婵脸热,偷偷瞄向院子里时不时走过的下人,压下羞涩与欢喜,绷着嘴角摆出正经模样,“在这里说就好了,我有事问你呢。”
“嗯?”
两人隔着窗子,李轻婵却觉得气息已混在了一起,忍着羞臊把荀氏的事说了。
钟慕期没直接说,视线扫视了一周,忽地朝李轻婵探身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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