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她失望的是,他的吻中没有任何狂热的情/欲和叛逆的渴/求,有的只是志在必得的循规蹈矩。
好像他早就做好了拥有她的打算。
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,机械地回吻他,很努力地回吻他,从小到大对他的觊觎和渴求,在这一刻却如何也无法得到满足。
为什么。
会这样呢。
“今晚去我家吧,”许颂柏吻她的间隙,很温和地说,不再以礼貌的姿态询问她的意见,手指抚上她柔软的唇,看着她的目光深沉无比,“去看他的演出只是不想让你留遗憾,但是,Joanna也不要让我遗憾,好吗。”
*
梁桁和他的乐队有一阵子没来愚人瓦舍演出了。
符安妮的那次生日会过后,小道消息传的沸沸扬扬,很多人都知道了红鬼最红的那张专辑里的歌,基本都是以曾在港城大火的那支叫做Mintamp;Opium乐队的Demo为蓝本抄出来的。
——这其实是圈中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,只是一直没被坐实罢了。
当时红鬼在港城发展初期,两支乐队就视对方为死敌,梁桁的水平说实在平平无奇,能写出那样的歌还爆红,全靠他肯给音乐厂牌砸钱,一边谈着华裔钢琴家女朋友,一边还傍上了符安妮。
而现在据说,符安妮在跟他闹分手了。
梁桁他们不露面,之前全靠他们演出带动消费的愚人瓦舍多日来都门可罗雀,人烟稀少。
今天怀野带人过来,才有了那么一丝丝人气儿。
小丁和怀野今晚一道过来。
那天临走前,小丁在火车站碰见了梁桁,梁桁把什么都告诉他了,但他多少觉得有点添油加醋的成分,这事儿在心底自然是过不去,但他还是觉得,回北京了当面问问怀野比较好。
毕竟,哥哥丁意去世后,他真的把突然出现在生活中的怀野当做自己的亲生哥哥的。
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情,怀野对他和他们家也真是一顶一的好,这是他都看在眼里的。
回来了和怀野谈了一次,小丁也算是知道了怀野为什么对梁桁那么的恨之入骨,梁桁为什么无比忌讳怀野再次拿起吉他组建乐队,之前的一切疑惑,就都说得通了。
丁意去世后,常用的那把吉他一直扔在家里的地下室,怀野这段时间用的都是刺刺借给他的。
今天丁满把吉他拿给了怀野,怀野当即决定晚上带来演出。
丁满隐隐地猜测过,怀野的家里应该是有点小钱的,至少吃穿不愁,虽丁满之前不认识怀野,但当年偶尔听寄宿在外地学校的哥哥丁意说起过,和丁意一起玩乐队的那个同龄人很小就开始学习架子鼓了,基本上乐队的这些乐器都被他学过一遍,还送给过丁意进口的吉他弦,一根顶丁意大半个月的生活费。
这吉他当然不若怀野平时用的那样,但乐器如何演奏,演奏如何,说到底是奏者的技巧问题。
丁满坐在这儿听他和他新找的那群乐手一起排练,并不觉得比之前用的吉他音色差在哪里。
丁意从前玩乐队是绝对不被家中接受的,以至于他死后,全家人都觉得他没怎么搞出名堂来。
丁满今天听怀野和他聊了一些丁意以前的事情,那个记忆中因为染上网瘾被父母“寄宿”在港城,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,后面又和人学坏了去玩乐队的哥哥的形象,在怀野的口中,得以补充完整。
现在过了晚上八点半,演出九点开始。
场子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人,近来怀野在其他地方演出,积累了一些人气,今夜前来的还有上次在符安妮的生日会一睹他们乐队风采,想来观摩学习的圈内人。
不多时,就坐的满满当当了。
临上台前,怀野都话不多,只指挥着贝斯手鼓手,在后场进行不插电的排练,这会儿的休息空档,小丁凑过去,问他:
“姐姐今晚会来吗。”
怀野拧开个矿泉水,仰起脖子喝水。
后场实在闷热,空调用久了都没风儿了,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难免心浮气躁,他的肌肤都浸出了一层薄汗,这么半仰着头,喉结嶙峋地起伏,脖颈上那片纹身更扎眼了。
他演出的时候喜欢穿白色衬衫,这么松松垮垮地系着纽扣,吊儿郎当的,全是倦漫的姿态。
觑过小丁的那一眼也很漫不经心:“干嘛,想她了?”
小丁一口气没上来,什么叫他想她。
怀野今晚话这么少,明显心里藏事儿了,姐姐今晚又跟自己的白月光出去约会,到底是谁想谁!
小丁自然没把这话说出口,顿了顿,道:“小野哥,你有时候就是不坦荡,你说你,当时直接跟我说,你认识我哥不就行,你藏这么久,别人还特意找到我想让我误会你,你现在——”
“你不是没误会我吗,”怀野拧上瓶盖儿,水抛给小丁,很不满似地,“什么叫我不坦荡,怎么,你在教训我吗。”
小丁没再吭声,怀野就喊停了,对众人说:“吃点儿东西去吧,辛苦了——等会儿上台,都别给我掉链子。”
这人年纪不大,主意很正。
大伙儿都听他的,嗯嗯啊啊地答应了,一时散了干净。
怀野却没动作,窝到沙发里,打开手机搓起了游戏。
他一条长腿搭在一边儿,如此一副散漫姿态,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,小丁还是忍不住,过去了,试探着问:“你和姐姐不能住在我家了,你可以住我家店里,但是姐姐住哪里,你想过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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