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寻欢:“......”
这还真做不到啊!
海棠抱被出去晒,看着父子二人无聊的比试,连翻白眼!
......
小欢欢五周岁生辰一过,白木槿病重发作,着人来通知顾寻欢。
天降大雨,顾寻欢得了消息,再次连夜出发,马不停蹄,直奔杭州而去。
因着白木槿的关系,京城到杭州这条路,顾寻欢已经走过多次,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
“师父。”及至白木谨病榻前,顾寻欢扑身上去,直接跪到了他面前,此时的白木槿已经骨瘦如柴,陷入了油尽灯枯之境。
白木谨瞧见是他,嘴角露出欣慰笑意,自他病中这两年,顾寻欢屡屡奔波于京城和杭州两地,他有妻儿,但更多时间都是在陪他,虽是师徒,但情分已胜过至亲骨肉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白木槿伸出手,“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顾寻欢适时握住,他发现他原本还有弹性的肌肤,不知不觉已如枯叶,皮包骨头一般,心头不由得大酸。
“我最近开始失禁。”白木谨有些愧疚地说道,“吊着一口气,就是想再看看你。”
“师父。”顾寻欢触手摸到白木槿身下一片湿凉,沉声避退下人,利索卷袖,将床榻上的人抱起,帮他擦洗过后身,给他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衫,同时替他换上新床褥,随后又在他榻前跪下。
白木槿目光始终柔和地笼罩在他身上,“我一生富贵,只可惜子女缘薄,只有一女,女儿还先我而去,好在我没看错你,也好在我在生命末年遇见了你,要不然这么大家业,还真无着落。”
垂死老人,语调情真意切。
“师父。”顾寻欢闻言心酸,更握紧了白木谨的手,“得遇师父,同样是寻欢一生大幸。”
白木谨反握住顾寻欢的手,招人端来早就备好的锦盒,递给他。
顾寻欢迟疑,不知何意。
白木谨示意他打开。
顾寻欢见他双手颤抖,心下不忍,含泪开盒,这才发现里面竟是一份遗嘱。
“读。”白木谨手指遗嘱。
顾寻欢视线垂落纸上,一时心内如被烈火焚烧,五脏剧痛。
白木槿竟将所有家产,尽数转赠给了他,江南七十二水道,绸布庄,茶庄,盐道,并四十八胭脂铺子。
如此盛恩,犹如天泼,顾寻欢僵在原地,静跪着不敢接。
白木谨微笑握他手,“孩子,再叫一声师父。”
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。
顾寻欢悲伤过度,不及多想,一遍遍唤他,“师父。”
与白木槿的相遇,是他人生路上重要的转折点,若非有他帮衬,他不会这么快东山再起。
顾寻欢扪心自问,如果说这世间他亏欠了何人,顾寻欢想,一是海棠,第二便是白木槿了。
白木槿待他是恩重如山,偏又没给他回报的机会。
“孩子。”白木谨目光柔和,“大胆去做吧,做你想做的事情。”
想做的事情?
顾寻欢只觉骨子里的热血被激起,十年饮冰,难凉热血,那一年在黄大仙儿山头许下的诺言,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,建广厦,庇寒士。
“孩子,勿为我悲伤,大胆去干,这世上,终会有人无条件爱着你,护着你,你不必觉得盛情难却,只要记得传承下去就行了......”白木谨目光炽热如昙花一现,握住顾寻欢的手逐渐下垂。
白木槿殁了,享年九十七岁,墓碑上按他遗嘱,只一句话:“吾不是好人,也不是坏人。”
顾寻欢如孝子般,给白木槿办了后事,又为白木槿守墓四十九日,方才回京。
......
京中海棠早得了消息,一身黑纱衣衫立在府前等他。
顾寻欢下马而归时,远远地便看到了府门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,小的站得笔直,犹如一颗小青松。
而他的妻,岁月似乎在她脸上并未留下痕迹,黑色衣衫更衬得她唇红齿白,肤如凝脂,明艳动人。
顾寻欢快走几步,想要将她拥住,给白木槿守灵的这段时间里,他心底想的是,一定要珍惜眼前人,好好待她们。
他迫不及待想拥她入怀,可是……呃……跳进怀里的,竟是一个小胖墩儿,原本站立得稳稳的小青松,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胖猴儿,挂在他身上。
他大了,已经不尿他了,可是......唉,熊孩子本性难改,果然正经不过三秒。
顾寻欢无法纳海棠入怀,抬手在小欢欢屁股上连打两下,并搬出严父的样子呵他,“男孩子要有男孩子样。”
小欢欢不依,直往他怀里钻,“母亲说了,打是亲,骂是爱,打打闹闹是乖乖。”
顾寻欢:“……”
顾寻欢睨海棠,她还训他没有父亲样,她这个当母亲的,又都教的小孩儿什么东西?
海棠扭过头,憋着笑,不理他。
都说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,脾气性格甚至模样,都会变得差不多的嘛!
顾寻欢无奈,只得一手抱着小欢欢,一手牵着海棠,入了府,给罗夫人请过安,随后回到自己房中。
自始至终,小欢欢都没肯从他身上下来。
顾寻欢纳闷,自己儿子怎么这么黏糊?这个性格,到底像谁?他还是海棠?
但他来不及细细琢磨,很快便思及了一个重要事情,以小欢欢这样的黏糊劲儿,今夜要怎么入睡便成了重大问题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