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处不表,再说安国府内山亭大亮,乐曲不绝,常元敬道:“前时日你大嫂去观音庙吃斋听经,晚宿佛房,半夜里梦着伯父母及先辈,叱责她后宅管理无方,使得子嗣渐稀,平国府到你这辈儿,王孙仅有你一树,指开枝散叶,岂料又坏了命根子,如此呈断子绝孙之势。你大嫂醒来后心悔深愧,郁闷集结,病了好些日,却也不敢死,无颜见列祖列宗们。”他微顿,看常燕熹喜怒不形于色,接着说:“我们细商量过,想出一法子,不知你可愿意!”
此番场面委实太熟悉,前世里历过。常燕熹平静道:“堂哥说出来,我才晓自己是否愿意。”
常元敬把蒋氏潘莺和常瓒叫到面前来,肖姨娘也跟随在后,不晓是没在意,并无人阻止。
常元敬道:“你们也晓得,二弟身患隐疾,请太医轮数诊疗过,难再有亲生,唯今之计,我和夫人愿将嫡长子常瓒过继到二弟膝下教养,日后平国府的香火继承、子嗣绵展就由他担此重任,也望二弟能待他一如亲生。”抬眼扫过蒋氏潘莺等几:“你们可有异议?”
蒋氏眼眶泛红:“瓒哥儿是我的心头肉,亦是安国府的嫡长子,虽性子多顽劣,却也知书懂礼仪廉耻,调教得当也能光耀门楣,但梦托为大,纵然万般不舍得,却也更不敢忤逆先人。”
常元敬皱眉道:“说的什么话!救平国府之急为首要事,你休得妇人之见。”
常燕熹笑了笑,吃口茶看向默不作声的潘莺:“夫人你怎想地?”
潘莺脑里有些乱,这和前世里似同又非同,同的是要过继常瓒到平国府来,不同的是如今肖姨娘未生女,二爷又坏了根子。从重生那刻起,很多事不动声色的改变了,也有很多事照旧在进行,她看了一眼常瓒,庸材之辈,后袭了平国府官爵,荣华利禄皆被他得去。思忖了片刻,低眉垂眼道:“一切由老爷作主!”
常燕熹想她也没啥惊喜之言可说,果然。遂淡笑道:“既然把祖宗先人都抬出来,我哪还有不愿的道理。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招手叫常瓒到跟前来,常瓒曾被他教训的一身伤,心底恐惧的很,又无法,硬着头皮走近,丫鬟趁势拿来蒲团,常瓒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,低低喏喏叫了“父亲!”
“好儿!”常燕熹笑了两声,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,大手重重拍上他的肩膀,常瓒不防,只觉力道重的疼痛,不由唉哟叫了起来。
蒋氏咬牙笑道:“二爷轻些,他细皮嫩肉哪经得起。”
“既是我的儿,自然要服我的管教。”常燕熹命他起来:“每日骑射不可少,我但得闲空便来考你。”
丫鬟欲把蒲团往潘莺脚前放,被他阻止了,指着肖姨娘道:“认她为母亲吧!”
一众神情大变,蒋氏和肖姨娘的如意算盘,虽认潘莺这个夫人为娘,但可养在肖姨娘的房里。但让嫡长子认姨娘为母亲,这身份降了不说,简直是耻辱。
常元敬沉下脸来,厉声叱责:“不像话!我忍痛割爱将长子过继于你,你怎能这样糟践他!”蒋氏气得哭了。
常燕熹不以为然:“肖氏随我数年无出,又是堂嫂的表妹,常瓒认她为母亲,必会精心照料,视如已出,有何不妥!”又望着潘莺道:“她商户出身,虽是我的夫人,但性子暴烈,精于算计,气量也小,不是个和善人。还有那个小魔头,怪会整治人,对了,还有潘衍,自从知瓒哥儿欺负了妹子,至今耿耿于怀。一屋子不是省油的灯,瓒哥儿住过去,九成小命难保!到时我可没脸见堂哥堂嫂。”
潘莺听得明白,这是把她当筏子使呢。
斜眼睃过常元敬,那一脸对她的厌恶至极,算罢,她这泼妇的名声,经了常燕熹的臭嘴说出,怕是要美名扬了!
肖姨娘插话进来:“可否过继到夫人名下,由我来养着?如此倒是两全其美呢!”
“这怎可行!”常燕熹道:“你担教养之责,却无母亲之名。不是憋屈了你!有违我禀性的公正!”
他看向月色,洒洒站起身来:“夜已深,你们自商量!我先走一步!”走了四五步,回过头来见潘莺呆呆还在原地,皱眉道:“还不跟上!”
潘莺恍如梦醒,给常元敬蒋氏搭手福了福,径自追在后面去了。
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!
第壹伍贰章 肖姨娘初领柔情 常燕熹肆意风月
常燕熹和潘莺走后,常元敬也无心赏月,起身往书房去了。
蒋氏越想越生怒,一缕气积郁在胸口,她素日以贤德敦厚示人,轻易不将真性儿显露,是以隐忍着吃完一盏茶,只道天凉头疼,阴沉着脸下山,台阶浅薄潮湿,她又心不在焉,不慎脚底打滑,急忙去抓旁边丫头红娟的胳臂,红娟恰回头和嬷嬷说话,连带手一闪,蒋氏没抓牢,扑通摔倒在地上,众人连忙将她扶起,蒋氏一个耳光狠狠打在红娟脸上,骂道:“怪我平日里菩萨心肠,待你们太好了,倒让一个个无了王法家规,在我面前蹬鼻上脸,我要不惩治你,难以服众,陆嬷嬷可在?”红娟捂住胀高的半腮暗自垂泪。
陆嬷嬷赶紧过来听候吩咐,蒋氏道:“你把这小贱人明日里卖去娼门,随便你卖多少银子,你只管得,但我有听说你阳奉阴违,当面一套,背后一套,我连你一起惩治。”那陆嬷嬷应诺,拽住红娟退到一边儿让开路,众人摒息敛容,大气不敢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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