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你肯抛弃一切,你也不可能离开。”有人道,没有通关路引,怎么离开?随时被当做盗匪杀了。
无法离开,就必须搞明白胡雪亭的做事逻辑,不然很有可能在街上吐了口痰,结果神奇的被判了斩立决。
抛弃一切偏见,认真的分析,才是生路。
众人寻思良久,依然不得要领,胡雪亭的判决太有违常理,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“好吧,我们从头开始。”有人无奈的道,“作为一个官员,该用什么态度或者以什么原则对待案情呢?”
这个问题非常的宏大,又非常的专业,普通人几乎无法找到入手的角度,唯有从假大空入手。
“圣人之言。”这是第一个被提出来的答案,半部论语治天下,圣人之言怎么可能有错,整个大随朝的文人墨客都在读圣人之言,力求从思想到言行,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圣人的背后,最好连脚印都重叠。看那些考科举的,谁不是一辈子只读了圣人书,动不动子曰子曰的,可见圣人之言是那些官员,乃至做人的基本准则,别说对待小小的案件了,就是对待天下万物,宇宙恒古,都应该用圣人之言为指导标准。
“不对,我看应该是律法。”有人立刻反对,圣人之言乃高屋建瓴,不太好落地,想要看得见摸得着,还是要靠朝廷的律法。那些读圣贤书的人当了大官,同样要用《大随律》作为唯一的断案标准,否则朝廷废了这么大劲编写《大随律》作甚?
“依我看,应该是天地正气,道德良心。”有人慢慢的道,圣人之言其实也是从天地本心当中体会出来的,天最大,圣人也要往后排,所以断案肯定是以道德良心为准。
这三种标准,应该是大随朝,乃至往前数五百年,往后数五百年的所有文人官员的断案标准了。鉴于汉字的博大精深,一个词语可以演化出多个角度的不同解释,估计就算是贪官污吏,或者目不识丁的武将匹夫,若是有机会断案,多半也是属于这三条之中的,毕竟原则是原则,具体标准是具体标准,胡雪亭这类文盲酷吏只是对圣人之言理解有偏差,不懂法,道德觉悟太低,良心是黑的等等,不代表她就能跳出了这三个标准。
众人苦苦的回忆胡雪亭的言行,企图用这三个标准套出一个行为逻辑。
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某人沉思良久,嘴角露出了微笑,中二,还是中二!别看胡雪亭闹腾的厉害,去掉一切华丽的外衣,依然只是一个超级中二而已,见不得一切的罪恶,不,不需要罪恶,是见不得一切丑陋,想要打造一个天堂一般的没有一丝丑陋的纯洁的世界。
“就这么简单?”其余人很是怀疑,这个答案简单的过了分,很多地方还是有矛盾的。
“有矛盾,那是因为胡雪亭不仅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子的,连怎么建立天堂都没有想明白。”那人笑,越想越对。胡雪亭容不下丑陋,就用暴力抹除,却不知道她因此成了最大的丑陋。
“这种中二杀伤力很大的。”其余人半信半疑,但这个结果已经很可怕了,中二总以为自己就是正义,偏偏很多时候脑子里面只有狗屎狗血。
“大家小心一点,别撞到了胡雪亭的刀口上。”几人都互相提醒着,心里却打着其他主意。
在丹阳县的另一个角落中,也是一群人在细细的分析胡雪亭的行事,更同样得出了“中二胡”的结论。
窦建成大笑,这些手下真是可爱,竟然会以为胡雪亭的行为是中二。上位者想要一手遮天,哪里有定法,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。他家不也是这么做的?只不过他家用的是王道,而胡狗屎什么道都不是,只是会杀人立威的蠢货而已。
一群人敬佩的看着窦建成,不知道他为何发笑。
“大公子。”有人试探的问道。
“我看到大家尽心尽力,很是开心,有诸位大才在,大业何愁不成。”窦建成畅快的笑着。一群手下喜形于色,感激涕零,有这样的老大,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众人都单膝跪地:“愿为大公子效死!”“我们一定会混到胡雪亭的身边,探查她的一举一动!”“只要大公子一句话,胡雪亭立刻死在大公子的眼前!”群情激奋,誓死报答大公子的知遇之恩。
窦建成笑着,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,胡雪亭只要不知道那个秘密,重要性就要往后排几百个位置,不过是小棋子一枚而已。但闲着也是闲着,万一有大收获呢?
……
十几个人坐在田垄上,看着金色的田地,心里并没有什么即将丰收的喜悦。
“听说,今年又是丰年。”某个人没精打采的道,其余人也是无力的点头,大随朝已经连续二三十年丰年了,几大粮仓粮食多得堆不下,谁家都有吃不完的粮食,这粮食的价格就贱了。
“唉,谷贱伤农啊。”有人长叹,这句话是从街上听来的,感叹的时候很有学富五车的感觉。
今年还是丰收,这收上来的粮食,只怕卖出去的价格和去年差不离,交了佃租,这剩下的粮食吃饱没问题,吃好就有大问题了。
“老子不是为了吃饱,老子是要吃大鱼大肉,要和最好的酒,要穿绫罗绸缎,走路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丫鬟搀着手!”有人愤怒的道,这世界太不公平了,地主老爷什么都不干,仅仅收租,就能够吃羊肉,有漂亮的丫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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