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只会种地,还能做什么?”有人道,虽然家中都是没田没地的,但是做了一辈子的短工了,只会在地里忙活,其余什么都不会。但在这丹阳县,他们不但同样没有土地,找个短工的活都不容易。丹阳县此刻到处是人,是个活儿就有人抢着干,稍微犹豫一秒钟,就有人抢走了眼前的工作。
那清醒的人笑了:“我们什么也不用做,官府自然会来找我们。”白痴都知道和官府闹,是要人头落地的,可是,他们不需要闹啊,他们只是要赖在流民营地中,要求官府管吃管喝管住,这个要求不过分吧?
“对,对!还是沈三哥有主意。”其余人大喜,这么多同乡中,就只有沈三哥会说一点点洛阳话,果然就是比其他人聪明。
“闹了灾荒,官老爷也要赈灾的。”有人大声的附和,他们没饭吃,官府自然要管饭的。
“就是啊,官府难道看着我们饿死?”有人附和,总之一句话,官府管饭吃,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他们就落在流民营中不走了,官府要是来了人,他们绝对不会和官府动手,但他们躺在地上打滚,总不能说他们对抗官府,抓了杀头吧?
“只要跟着我,我保证大家都有吃有喝。”沈三哥大声的道,看着一群老乡用力的点头,一脸的崇拜,就知道大事成了。
“只要有这些人听我的,不管官府怎么处理,我都是这群人的头。”沈三哥机灵的很,和官府闹事,很容易人头落地,但是,只要和官府妥协,不要太过分,在官府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,那么他这个带头人,很容易就会成为官府指定的管理者。
“保长?里正?村长?都无所谓。”沈三哥的要求很低很务实,不管官府给什么职务,一律接下,然后有了和官府的联系,有了比别人高的起(点),以他的聪明智慧,自然会一步步的向上爬升。
“至于大付,嘿嘿。”沈三哥笑了,外表憨厚,其实一肚子偷懒耍滑诡计的大付,他一点收服了利用的心思都没有。“送给官府杀鸡骇猴好了。”
几日过去,越来越靠近离开流民营的时日,管理流民营的人催了好几次:“你们若是再不去找些事情干,离开了流民营,怎么生活?”一群流民摇头,找不到工作啊。
流民营管理者道:“找不到活干,我给你们介绍,去开荒啊,丹阳县有的是荒地。”流民们摇头,都是庄稼人,哄谁呢,开荒有个P的好处,荒地就是荒地,前几年收成差的感人,投入和付出绝对不成正比,哪里有在流民营躺着吃饭来得舒服。
流民营管理者继续热心的介绍道:“荒地可以先种菜,种甘蔗啊,很赚钱的,种个几年,田地也肥了,想种甘蔗种甘蔗,想种稻子种稻子。”流民们都懒得多看他一眼,种地的人不种粮食,还要找人买,开什么玩笑?种菜能有几个钱,哪里能够和种稻子相比。种菜比种地赚钱的鬼话,骗小孩子去吧。
流民营管理者见流民很热心,继续介绍:“我丹阳县能做的事情多得是,就是做小二都饿不死的,洛阳话很容易学,顶多一个月,你们就能学会洛阳话的。”流民们摇头,人太笨,学不会洛阳话。
流民营管理者道:“那就去当兵啊,小娘亲欢迎任何人当兵。”流民们微笑,好男不当兵,他们是老实人,只要种田就行,没有崇高到死在高句丽。
“左也不成,右也不成,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工作?”流民营管理者恼了。流民们憨厚的道:“种地啊。”“除了种地,我们什么都不会。”“只要給五亩地,我保证种得比谁都好。”“我做长工也行。”
流民营管理者笑了,原来是故意不干活啊,这也太小看丹阳县的手段了。沈三哥悄悄的跟在流民营管理者后面,见左右无人,道:“官老爷,我可以让他们听话的。”流民营管理者仔细的看了他几眼,道:“那你让他们立刻离开这里去找活儿干。”
沈三哥挤出最无奈的神情,长叹道:“难啊。”没给好处,凭毛要解决问题?
流民营管理者盯着沈三哥不说话,沈三哥淡定无比,闹一闹,让流民营管理者无法下台,才会知道他的重要性,本来只是个村长的,说不定能给个里正什么的。
几天后,一个月的期限到了,流民营中的人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,就不信官府会因此不管他们。
“看,都没人催我们。”有人兴奋的道,果然是不敢动他们一根毫毛。
“我们就赖着不走,不用干活,就有饭吃,多大的便宜啊。”有人大笑。
一群流民大笑,就知道人多力量大。
“咦,外头是什么声音?”有人忽然惊愕的听着外头的声音,营地外,好像有千百人走动的声音,越来越近。
“不好!”有人大叫,快步跑了出去,一群人一窝蜂的跟了出去,却看见周围起码有数万人在不断地靠近营地,看服装,却都是流民。
“这是干嘛?”营地内的流民们惊恐的道。
外头的数万流民渐渐止步,有数百丹阳县的官差越众而出,大声的下令,一排排的流民纷纷席地坐下。几百骑从远处飞快的靠近领头的正是胡雪亭。
“官老爷,我们不想闹事,我们只是要一条活路。”沈三哥本能的觉得不妙,大声的道。其余同乡流民听不懂沈三哥说些什么,只是用土话大声的叫着:“官府打人咯!”“官逼民反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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