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以为你们这里人多,放在本座面前,你们只是一小撮爬虫!”胡雪亭厉声道。
“你们勇敢,你们杀突厥人,你们是豪杰,没错。可是,本座为什么要用不听话的勇士?”
一群百姓噤若寒蝉。
“这个,这个,还有这个,全部抓起来,扔到大牢!”她指着人群中的刺头,立刻有丹阳骑兵上前,把一群刺头像捉小鸡一样拎了出来。
“不要抓我,抓错了,我对朝廷忠心耿耿!”被抓的百姓扔下手中的木(枪),凄厉的哭喊,打滚,却被毫不留情的拖走。
跪在地上的百姓大气都不敢喘,只觉民心似铁,官法如炉。
“官爷,我儿子死了!”某个老妇凄厉的哭喊,“拿了你的护身符,却死了!”
“那又怎么样?是我杀的吗?再敢逼逼,抓你去坐牢!”胡雪亭厉声呵斥。张须驼闭上眼睛,只觉世界黑暗无比。
“官爷,人家信了你,死了儿子,你自然是要担责任的,不如给些银子安抚吧,也让她老有所依。”某个老汉抬头道,不管怎么说,人家的儿子死了,胡雪亭就要承担责任,谁让人家比较惨呢?死了人啊!胡雪亭站着,官府还在,自然要承担一切责任。
“来人,把他抓起来!押进大牢!”胡雪亭道,本座说了谁敢逼逼就抓人,当本座不存在吗?几个丹阳骑兵狞笑着,从人群中拖出了那个老汉。
“放开我!放开我!”那老汉死命的叫,“官爷,小人错了,小人给你磕头,放过小人吧!”凄厉的惨叫声中,那老汉被拖向了远处。
地上跪着的千余百姓惊恐的看着胡雪亭,官老爷就是官老爷啊。
“他大婶啊,我们回去吧。”有人低声的劝着哭喊的妇人。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打仗自然是要死人的,能怪谁?
“是啊,官老爷说过的,只能挡一次,不能保证没事的,怪不得官老爷的。”又是一人急忙的劝着,而方才,就是他大声的鼓励着众人找官老爷要说法。
其余百姓看看周围,丹阳铁骑都到了,冷冷的看着他们,手里的刀剑残破不堪,却杀气更盛。
“官老爷说得对,我们回去吧。”百姓们挤出温和的笑容,互相搀扶着,慢慢的散去。
张须驼死死的看着胡雪亭,明明演一场戏就能达到的军民鱼水情,官民互帮互助,互舔伤口,一起对抗强敌的和谐美好高大上局面,为什么要选择走腐败贪官酷吏的道路?
“你知道这么做,会是什么后果?”张须驼压低声音问道。
胡雪亭转头看着张须驼,惊讶的问道:“会有什么后果?”张须驼怒了,厉声道:“官逼民反!防民之口甚于防川!你的心中没有百姓,百姓的心中就没有你!他们和你一起并肩杀敌,你一转身就屠杀他们,你还有良心吗?”
胡雪亭看着张须驼,长长的叹息:“省省力气吧,已经不需要演戏了。”张须驼愕然。
“你比想象的还要笨。”胡雪亭捂额。匆匆赶到的刘二马四用力点头,他们都看出来了,张须驼还没有看出来。
“惯性,真的是惯性。”张须驼愕然,看了看四周,终于长叹。
呵斥胡雪亭杀戮一同战斗的百姓?别逗了!
是非黑白清楚的很,没花钱拿到的护身符,就算根据消费者保障条例,都没有办法追究胡雪亭的责任,一群百姓围着胡雪亭,无非是两点。
第一点,以为悲惨就是道理,泪水就是道理,人多了就是道理,弱者就是道理,死了人就是道理,占有这么多的道理,官府就该顺着他们的道理,赔钱赔地赔赋税赔房子,人死了很悲哀,金钱不能代替失去的亲人,更不能抹平心中的悲痛,但有钱起码能够过得更好;
第二点,百姓们膨胀了。盘古开天辟地以来,不管谁当皇帝,不管谁提倡什么主意,拳头大就是道理,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。能够打赢了突厥人的百姓,自然有足够硬的拳头,争取更多的利益。
而这两点,无论哪一点,放在一年前,张须驼,甚至是胡雪亭,都必须满足百姓们。
因为,一年前,张须驼,胡雪亭,只是偌大的朝廷中的一份子,受到无数的节制。政绩,民意,名誉,这是所有官员最基本的堂堂正正的考核。闹出了群体事件,或者说,被一群披着抗突厥英雄的光彩衣服的百姓指责,大随朝的任何一个官员都只能妥协,只盼将事情扼杀在小范围之内,瞒上不瞒下。若是传到了外头,被吏部,礼部,御史台,政敌,盯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,结果不堪设想。
胡乱传播护身符,导致百姓死亡,天下读书人都会死死的盯着,绝不放松,否则如何以儒教传天下?就算是上头有大佬保着,没有被贬谪到琼州种荔枝,至少也要脱了官袍,回家赋闲一年半载,然后才有机会去某个小县做九品官。
至于像如今这般杀百姓,强势不讲理的镇压?开玩笑!雪花般的弹劾会淹没整个朝廷,不杀不足以平民愤!
张须驼和胡雪亭有大破突厥大军的功劳,瑕不掩瑜?这种幼稚园中说的笑话,千万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。历史上打赢了仗,因为杀了百姓一头牛,结果被罢官的大将要多少有多少?
为何?百姓重于天!敢杀百姓就是不仁不义,不仁不义之人怎么会忠君,不忠君的人,留着浪费粮食吗?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