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堂中的人越来越多,有人一边吃喝,一边骂骂咧咧的,有人却默默无言。王永发知道,不仅仅是他,其余人也没有习惯农场的工作。虽然以前都是干农活的,种地,养鸡什么的早就做惯了,但是,和以前自己在家中养鸡种地,农场的工作实在是有太大的差距。
王永发打开了鸡舍的大门,立刻就被鸡叫声吵得心绪不宁。他怎么都没有想过,上万只鸡吵闹起来,竟然有这么的恐惧。
“都出来,都出来。”他喃喃的对着鸡们说道,不用他伸手驱赶,鸡们就娴熟的从他身边挤过去,到了亮堂堂的室外,很快,漫山遍野的都是鸡,自动的到树林中翻捡虫子吃。
这个山头不能种粮食,梯田都不行,就成了天然的养鸡场,四周有高高的竹篱笆挡着,阻止鸡飞出去。相对的,却要每天检查篱笆,别被狐狸黄鼠狼什么的破坏了。这山头太大,农场的十几只狗根本看不过来,若是被狐狸黄鼠狼溜进来了,鸡舍立马完蛋。
王永发扛着麻袋,里面是鸡饲料,仅靠虫子可不够鸡们吃的。喂完了鸡,补了篱笆,还得立刻去清理鸡粪,鸡粪是山下田庄指定的肥料,每天都要运过去。清理完了鸡粪,还要用清水冲洗鸡舍,然后,还要漫山遍野的去找鸡蛋!该死的,这么大的山头,怎么找!更糟糕的是,做完了这些,还要牵着狗,去找狐狸和黄鼠狼!好不容易回到农场的篱笆之内,又到了喂食,清理鸡粪,冲洗鸡舍的时间了。
马德!老子的家都没有鸡舍干净!
“别想不开,起码银子不错。”有人见王永发的精神不怎么样,安慰着,养鸡场的活真的累,但是,银钱是以前在山东河北种地的四五倍,简直是想不到的巨款。“再过三个月,你就会习惯了。”
王永发理都没理,以前种田养鸡,虽然活儿一样,但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,一年当中忙了几个月,大多数时候都空闲着,家里的十几只鸡也不用管,由得它们在院子里放养就行,每天空下来小赌几手,或者在田埂上堆着,聊聊谁家的大姑娘屁股大什么的,一天说不上开心,但是一点都不累的就过去了。现在却为了几万只鸡,忙得脚不着地。区区四五倍的银钱,能换回老子的身体健康,换回老子悠闲的生活,换回老子愉快的心情吗?要不是知道越国的皇帝不讲道理,杀了好些想要偷跑的百姓,他早就逃回山东了。
“早知道,我就该去田庄。”王永发每天都在后悔,当日因为种过地,被抽调出来到农场的时候,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养鸡场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活计太累了,哪里有养鸡轻松,每天什么都不用管,没想到此刻看来,做了最错误的选择,还是种地轻松。
“永发,你听说了吗?明天安排我们去田庄帮着收稻子。”有人大声的说道,王永发长长的叹气,美好的,一年有一大半时间没事干的田庄啊,还要他帮着去收割?这是要他伤心到死了。
第二天,王永发等养鸡场的人到了田庄,其余养猪场,养兔场的人也都到了。
“永发!”有人大声的招呼王永发,王永发仔细的看,认得是老乡。“你选择了养鸡场,一定很轻松吧。”那老乡羡慕妒忌恨的看着王永发。
“这田庄啊,真是苦啊。”那老乡热泪盈眶。每个人种的田亩数多得吓人,村里二十个人的田地都没这里一个人多。“你们要是不来,我死的心都有了。”
王永发张大了嘴,不会吧,瞅瞅很远的地方才能看到的人影,有些信了。
“然后还有各种菜地。”老乡真心想哭,各种空余的小地方,哪怕是田埂,都被种上了菜,一点空余的地方都找不到。以前随便为了自家吃喝种的白菜青菜萝卜什么的,成了每天必须做的活计后,真是一点味道都没了。蹲在田埂上聊天侃大山,做梦去吧。
“我现在轻了十斤了!”那老乡指着肚子,以前多肥壮的人啊,人人都看着他的肚子说福相,现在大肚子都没了,还有什么福相。
王永发嘴巴都合不上了,这么累?
“还要养猪,养鸡!每人十几头猪,二十几只鸡啊!你养鸡场的活也不过如此吧?”老乡悲愤极了,田庄根本就是什么活都干得大杂烩,一点空闲的机会都不给,根本不让人休息。
“听说,等收割完了庄稼,还要把桔梗打包,送到造纸作坊!”养鸡养猪也就算了,都是农民分内的活计,这造纸作坊的活计凭什么要他们干?
“还是你们养鸡好,其余都不用干。”老乡羡慕妒忌恨,不如换换?
换换?王永发忽然笑了。“你那天休息,不要睡懒觉,到我养鸡场看看,然后再告诉我换不换。”
整个农场到处都一样的累,没有一个轻松的地方,王永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,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豁达和满足。
这一晚,他睡得特别的安稳。
……
长安。
某个酒楼。
有人砸了碗,哐当作响,周围好多人看了过来。
“老子是流民,仁义无双李建成亲手把我们从楚国救出来的流民!你们就给老子吃这种东西?”那人愤怒的大骂,伸手又掀掉了桌子。桌子上的几个小菜落到地上,一塌糊涂。
周围好些人跟着起哄:“就给我们吃这些东西?你们配做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子民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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