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斯顿点点头,上了毛驴。小地方马都没有,有毛驴就不要挑剔了。秦瑶凑过来,低声道:“快看,隔壁小姐姐在看你呢。”
郑斯顿转头,隔壁的院子门口,一个女子羞涩又关切的看着她。
“出发!”郑斯顿大声的道。她不是男子,她也不是,她们只能如此了。
……
胡雪亭和杨轩感一路紧赶慢赶,终于回到了洛阳。
“李建成呢?”杨轩感问道,眼神锐利无比。李子雄摇头:“还在路上。”路程本来就比从陇西走要远了一倍,又不可能像胡雪亭和杨轩感轻骑疾进,李建成还远的很呢。
“会不会出事?”杨轩感盯着李子雄,要是被李建成的余党救了,那真是狗血的很了。“你该当场剐了他的。”李建成回头埋怨胡雪亭,他不能亲手剐了李建成确实无法解恨,但怎么也比李建成跑了的好。
“别担心,张须驼听说李建成要从雁门关进中原,天天都派了探马远处数百里,又实在等的心焦,亲自带了五千骑去接应了。”李子雄安慰道,又忙着打眼色给胡雪亭,杨轩感不是没良心,而是患得患失太严重,千万不要介意。胡雪亭眨眼,她当然知道。
“张须驼终于机灵了一回。”杨轩感赞道。
裴蕴赶了过来,有些尴尬的看着胡雪亭。胡雪亭立马懂了,什么事情办砸了。
“要是只是办砸了就好了。”裴蕴苦笑。“被打脸了!”
……
大半年前。
“想不到裴御史竟然大驾光临寒舍,寒舍蓬荜生辉。”樊子盖客客气气的道,瘦骨嶙峋的身体颤巍巍的行礼。
一群樊家的子孙站在他的身后,恭敬的行礼。几个年轻人嘴角露出了笑容,李浑早就来信说了推荐樊子盖出仕的事情,甚至连会当什么官,会做什么事情都细细的交代了。
“我樊家这是又要成为官家了。”几个年轻人兴奋不已,就知道只要天下一定,这新的朝廷一定会招揽樊子盖的,樊子盖除了杀人有些狠,清正廉明之名也是响彻华夏的,不用他当官,还能用谁?
“我家毕竟是官员世家,朝中有千丝万缕。”某个中年人微笑着,自信满满的,瞧,这不是与前来征辟的大越官员裴蕴扯上了关系,亲密的用大随的官职称呼吗?定然是故人啊。
裴蕴心中却是一怔,樊老头难道疯了?他笑着拱手:“裴某与樊公多年不见,樊公风采依旧,裴某却落魄了。”抖抖身上的普通衣衫。
樊子盖眼中精光四射,道:“大越朝廷有意让老夫出仕,老夫已经知道了。”一群樊家的儿孙眼中冒光,裴蕴心中一沉,嘴角露出了苦笑,李浑办事真是不靠谱。
樊子盖继续道:“老夫对圣上崇敬无比,只是老了,有心无力。”他努力的咳嗽几声,用力的敲自己的腰。“唉,老了,不中用了。裴御史稍坐,老夫去趟茅厕。”
裴蕴大笑,樊老头真是个有趣的人啊。
一群樊家儿孙眼睛都直了,圣上不嫌弃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,你丫竟然故意一顿饭上七八次茅厕?
好几个儿孙铁青着脸,对着裴蕴拱手:“裴公稍坐,我等去看看家父家祖。”
“但去无妨。”裴蕴笑着,是不是最近名声太好了,都没人怕他了?
樊家的儿孙们急急追赶樊子盖,一口气追到了茅厕都没看见樊子盖的人影,这是根本没来茅厕,回卧室睡觉了?某个中年人恨恨的道:“老头子搞什么鬼!竟然拒绝出仕!”一杯茶都没有下肚,就要去厕所,摆明了裴蕴不想出仕。
“就是不想去,也不能用这种拒绝方式!”另一个年轻人愤愤不平,指望用老的屎尿都要拉裤子的借口拒绝,根本是在打朝廷的脸。
“李浑好不容易推荐祖父,他怎么能如此做!”又是一个年轻人愤怒的道。一群樊家儿孙用力点头,樊子盖太不识趣了,难道想要樊家在乡间一辈子种田。
“老头子不会愚蠢的想要三顾茅庐吧?”好几个樊家子孙脸色大变,樊子盖要是蠢到这个地步,那还不如不出仕了,不然迟早害死了樊家。
“老夫是真心不想出仕。”樊子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,淡淡的道。一群樊家子孙脸色大变,樊子盖这是疯了?
李浑收到裴蕴急信的时候,眼珠子都瞪出来了,惨叫出声:“樊老匹夫!”快马加鞭就赶到了樊子盖家。
“樊公,为何不出仕?”李浑脸色铁青,胡雪亭刚去了草原没几天,就闹出了这么狗血的事情来,怎么交代?
一群樊家子孙看着李浑,眼神中充满了期待,一定要劝劝老头子啊。樊子盖斜眼看了一眼李浑,淡淡的喝茶,招呼都没向李浑打一个。
李浑怒了,丫的什么态度啊,这是以为求着他当官了?拍案而起,厉声道:“怎么,以为世上就你最能了?”要不是看在以前李阀落魄的时候,樊子盖请他吃过一段饭,白痴才推荐这个又硬又臭的老不死呢。
樊子盖看了一眼李浑,不屑的笑着:“别以为老夫是傻瓜,你李浑会记着一饭之恩?”李浑冷冷的看着他,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老朋友的温和。
樊子盖盯着茶水,轻轻的吹去了茶叶,慢慢的饮下,道:“老夫早就看透了你的心思,只是顾着你李阀历史悠久,天下闻名,不想打了你的脸,你如此不识好歹,以为老夫软弱可欺,那就怪不得老夫了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