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一个青年坐在树下,悠闲的看着书,偶尔挥动衣袖,将围着他打转的蚊虫赶开。
“活到老,学到老,与其空乏其身,不如多读些书。”一个中年人笑道,取了一盘蚊香放在那青年的脚边。
“二十七哥说的是。”那青年温和的笑着,笑容中没有一丝的苦涩,站在高位能够看锦绣江山,落到了低处也能看花鸟虫鱼。鲲鹏展翅万里是飞,小虫子在草丛中也是飞,逍遥之处并无不同。
“阿昭已经得了逍遥真意。”那二十七哥笑着,那些跌倒了之后依然微笑的,是以为可以爬的起来,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依然微笑的,才是真正的逍遥了。
“我昨日学格物,有一处甚为不解,格物道所言字字珠玑,且能论证,应该是天道了,但以格物道去解《两小儿辩日》,吾竟然依旧一无所得。”那二十七哥道,两小儿辩日这种扫盲级的文章,应该是最最简单的事物了吧,这天上的太阳也该是最最常见的事物,两个最最普遍的事物合并在一起,应该是胡雪亭写格物道必然会研究的东西,为何却依然找不到如何解决日远日近的疑惑?
那阿昭也是觉得有趣,翻着格物道细细的看,同样不得其解。
“老爷,有客人拜访。”仆役过来禀告道。
“哦,我也有客人?”那阿昭笑着,心中却是凛然。那二十七哥淡然的挥手:“阿昭也有客人,不妨一起见见。”
那阿昭笑了,已经落魄至此,还有什么更糟糕的结果?无非是一杯鸩酒而已。
“老夫鱼俱罗,拜见太子殿下。”来客恭敬的行礼。那阿昭一阵恍惚,淡淡的道:“这旧称好久没有听到了,我竟然有些恍惚了。”
鱼俱罗转头看着那二十七哥,笑道:“想不到杨侍郎也在太子府中,老夫真是来得巧了。”
杨恭仁看了一眼院子的门口,没看见有衙役士卒闯进来,微微苦笑,这胡雪亭真的不在意杨昭?
“鱼将军到此,必然是有要事了。”杨昭道。三人的身份都很尴尬,杨昭是前朝太子,算是托了李浑的福,明面上被胡雪亭赦免的,在扬州城中住着也是半公开的;杨恭仁虽然是皇室,关系却远了些,只是杨坚的族人,大越朝此刻到处都有前朝的贵族门阀之人,也并不显眼。但这鱼俱罗就很有漏网之鱼的感觉了,公开露面的风险很大,必须抓紧时间说话。
“老夫有一手下因为迁移百姓之事,去丹阳皇宫死谏胡雪亭了。”鱼俱罗道。他看着杨昭和杨恭仁,苦笑道:“这个死丫头倔强无比,见了胡雪亭定然是要痛骂的,这人头只怕就保不住了。所以,只好请太子出面求个情,饶那丫头一命,哪怕是流放到极西之地也无妨。”
杨昭微微皱眉,古怪的看了鱼俱罗一眼,他与胡雪亭可没什么交情,老鱼这是想要通过他走通小雪岚的路子了?只是,他与小雪岚有七八年没有见面了,小雪岚记不记得他还是一个疑问。
“老夫自然知道求太子出面,只怕是为难了太子。老夫不敢劳动太子大架,只是想请太子代为联系李浑和李珂。”鱼俱罗恭敬的说道。
杨昭笑了笑,他真是改不了太子的习惯,太把自己当回事了,老鱼分明是想要通过他走通李浑和李珂的关系。也对,李浑和李珂出面捞一个普通女子,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,老鱼若不是与李浑没什么交情,反倒有些龌龊,怕李浑根本不见他,也犯不着迂回的过来求他出面了。
“老鱼,你确定你那手下还活着?”杨恭仁有些不解,胡雪亭从来对挨骂无所谓,不见得会砍死敢于当面骂她的人,看鱼俱罗这么着急,他的那个手下多半是会玩一手刺王杀驾了,但若是如此,鱼俱罗此刻跑来托人救人也太迟了,那人多半已经被胡雪亭当场斩杀了。
“老夫打听过了,那死丫头运气好,胡雪亭去了造船厂,一直未归。”鱼俱罗真心的笑,他们没敢走得太近,只看见一群御林军围着祁蕾,不断地挥舞着刀剑吆喝,还左右的看,显然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,他们就没有露头,留下了一些人手盯着,鱼俱罗又急急地渡江到了扬州找杨昭。
“若是如此,我倒可以试试。”杨恭仁道。大随朝吏部是杨恕一派,他作为吏部侍郎与胡雪亭见过多次,少少有些交情,去求一个还没有行刺胡雪亭,只是破口大骂的民女,捞出来的机会很大。
“若是杨侍郎肯出面,老夫幸甚。”鱼俱罗笑道,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找杨恭仁就够了,只是以前不知道杨恭仁也在杨昭处而已。但此刻没有时间细问为什么杨恭仁在这里,他只能催促着杨侍郎立刻去救人。
“老夫就在西城的茶楼静候杨侍郎的佳音。”鱼俱罗道。杨昭淡淡的微笑,杨恭仁心中却是一凛,回头又看了鱼俱罗一眼。老鱼的意思是若是实在救不出那手下,就用他自己与胡雪亭交换了?
鱼俱罗笑眯眯的看着杨恭仁,有个像极了自己的孙女,那是人生大幸,只要能够把她捞出来,平平安安的长大,人生何憾之有。
“是,杨某定然把她救出来。”杨恭仁前所未有的认真。
……
祁蕾怒视一群御林军:“胡雪亭何时回来?我要骂醒了她!”
一群御林军怒视祁蕾:“你爹是谁,你家住哪里,还不快回去!”
祁蕾挽袖子:“今日见不到胡雪亭,我坚决不走!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