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浑站在营寨的围墙之上,看着董纯军飞快的后队变前队,流畅无比的撤退,仿佛一点都没有听见那将领的提议。
“阀主,现在不是装英雄的时候!”某个李阀的将领大吼,李浑为什么下令让董纯撤退,右屯卫军掩护,还不是为了装逼!大败之下,右屯卫军容整齐,明明可以逃走,却主动把生的机会给了友军,断后阻挡追兵,掩护友军,这是何等的高尚,逼格简直惊天动地了。“留下来掩护董纯部,将会被随军团团包围,面对十倍与我等数量的敌人的进攻,我等能坚守几日?蜀地行路艰难,等陛下得到了信息,起大军救援我等,没有半年岂能到达?我等能够在随军面前坚持半年吗?军中不缺粮草,可随军屡出奇招,就没有破营寨的办法吗?留下来唯有死路一条!”
一群将领一齐点头,精锐的骑兵和飞艇是右屯卫军的精神支柱,结果都被随军破了,右屯卫谁不是吓得发抖?哪怕谁都知道抛弃粮草逃跑终究是死路一条,只有极少数有战马,或者运气极好的人能够逃走,依然无法阻止众人对撤兵的渴望。
“阀主休要担心我右屯卫军会全军覆没,这蜀地道路艰难,我等可以一路撤退,一路据险而守,只要拖延的时间,我军的大部分都可以安全撤退。”某个将领道,要是担忧李阀折损了本钱,更应该早点撤退,运气好,起码一半的军队有可能逃出去的。
李浑转过头,看着一群将领焦虑愤怒和惊恐的眼神,忽然笑了。
“李阀历经数百年,到了老夫的手中,几乎快要灭亡了。”李浑道。一群李阀的子弟愤怒的盯着他,这时候忆苦思甜有个P的意义。
“老夫走了大运,攀上了胡雪亭的大腿,不但保住了李阀的存亡,好似又将李阀带上了新的高度。嘿嘿,一门两将军,还有一个‘王’,外人都说,这李阀只怕是能再风光百五十年了。”
“可是,老夫常在想,为何董纯比老夫善用兵,却依然不是十二卫之一,为何老夫父女二人在用兵上都是草包,圣上却给了两卫?”
李浑絮絮叨叨的,一群李阀的将领急死了,这时候还要卖关子,快啊!等随军靠近,想撤退都来不及了。
李浑道:“因为李阀是一群废物。”一群李阀的将领看李浑,谁不知道李阀都是废物啊,想骂人,想劝李阀子弟上进,你换个时间啊。
李浑看着一群李阀的纨绔,又转眼看了一眼同样焦急万分的宇文阀子弟,道:“我右屯卫军比董纯部,其实差远了,我李浑能够成为右屯卫大将军,无非是圣上顾念旧情,给我李阀一条生路。可是,腐朽的李阀就真的能靠着两卫一王坚持百五十年?打个蜀地,竟然慢悠悠的毫无斗志,面对一群没有铠甲,面黄肌瘦,走路都摇晃的蛮夷,我右屯卫最精锐的骑兵竟然在一次冲锋之后就胆怯了?这是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英勇无比猛虎下山,面对手中有刀的敌人就怯懦不前磕头下跪了?我李阀,我右屯卫,若是只是一支只会打顺风仗,只会欺负百姓的纨绔军队,你们以为当今圣上会留我们多久?”
一群李阀的子弟惊恐的看着李浑,已经猜到了李浑的目的。
“我李阀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,从小就没有吃过苦,天下战乱,又安安稳稳的待在淮南道,这是纨绔到家了。如此的李阀,怎么可能重新崛起?”李浑声音装厉。
“今日,我李浑要右屯卫留在此坚守营寨,不为装逼,不为拯救友军,只为了用战火和鲜血淬炼我李阀的血肉,淘汰所有纨绔,留下真正的门阀贵胄弟子。”
“今日,你们中很多人会死,我李浑也会死,用我们的鲜血挽救李阀的败亡,何其幸也!”李浑负手而立,盯着一群李阀中的后辈子弟们一张张或骄纵,或茫然,或无知的脸,不经历战火,不经历考验,李阀终究是无法重生的。
一群李阀的子弟惊恐的看着李浑,这老东西疯了!
宇文化及和一群宇文家的子弟打着眼色,是不是该抛弃李阀,带兵冲出营寨,保住性命?
李浑冷冷的看宇文阀的将领们:“你们宇文阀比李阀还不如。”宇文化及等人心中一凛,盯着李浑。
“李阀与圣上有旧,李阀纵然全是纨绔,只要不掌兵,不掌权,做个富家翁总能延续百五十年。而你们宇文阀只要有一次对圣上不忠,立刻就会灭族。”李浑淡淡的道,宇文化及真是看不清世界啊,宇文阀哪里可能摆脱李阀的控制。
宇文化及心中单独逃生的念头立刻消失了,若是他们敢背叛李浑逃跑,不用胡雪亭动手,董纯就会将宇文阀所有人千刀万剐。
一群李阀和宇文阀的将领们悄悄的打着眼色,老头子疯了,但是未必就是绝路,有飞艇在,一群将领大可以乘坐飞艇逃走。
“来人,传令飞艇二号和三号,立即撤退回丹阳,向圣上禀告一切!”李浑下令道。一群李阀和宇文阀的将领,面色惨然的看李浑,这是要拿自己的命给李珂铺路吗?大越掩护友军而战死的李阀阀主、右屯卫大将军李浑的女儿,这将是会有多么巨大的光环?别的不说,董纯部所有将士必须对李珂关怀有加,否则就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了。
一群将领咬牙切齿,前方随军已经逼近,天空中的飞艇也已经撤离,就算他们此刻再想逃走,也只会被随军的骑兵砍成肉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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