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屯卫营寨之中,宇文化及趾高气昂的带骑兵回转,只觉宇文阀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。
“阀主,重伤,装死。”有人悄悄地靠近他,低声的说道。宇文化及猛然醒悟,哪里有比打了胜仗的大将重伤垂死更能打动人心的?他急忙趴在了马背上,奋力要嘴唇,吐出可怜的一点点鲜血,凄凉的看着附近的步卒,道:“我要见圣上,我宇文阀要为了圣上斩妖除魔,不惜流干最后一滴血!”一群宇文阀的将领用力点头,郁闷的看着宇文化及,演技有些烂,恐怕会被看穿。
宇文化及忽然一震,慢慢的从马背上滑下,跌落尘土。左右的步卒惊叫着:“宇文将军,宇文将军!快来人啊,宇文将军重伤倒下了!”一群宇文阀的将领佩服的看着宇文化及,太看不起他了,原来有这么好的演技,可惜有些早了,要是在胡雪亭面前演,那肯定是立马骗到无数的好处啊,急忙配合:“阀主!你不能死啊!”“我们说好了回家后就成亲的!”
“宇文将军!”步卒们叫着,伸手去扶宇文化及,宇文化及杀猪一般的惨叫:“不要碰我,快叫军医!我肋骨断了!”一群宇文阀的将领怔怔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宇文化及,只觉宇文阀想要崛起的道路有些长且阻。
泥土高墙之前,一具具蛮夷尸体扑倒在斜坡之上,几乎盖住了身下的泥土。随军的蛮夷前赴后继的冲锋,终于冲破了弓(弩)的箭网,杀到了第三层泥土高墙之上,与大越士卒混战在一起,(弩)箭再无用武之地。
“杀!”大越士卒们呼喊着,奋力刺杀冲上来的蛮夷,高墙之上很快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。
董纯厉声道:“撤退到第四层!”弓(弩)手早已率先撤退,去下一道泥土高墙上布置射击点,士卒们且战且退,而董纯带着一群士卒在最后面掩护,却被蛮夷的士卒死死地纠住,眼看围在董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,却怎么都杀不出包围。
“回去救将军!”士卒们大叫着,就要杀回去。
一道剑光飞掠而至,围着董纯的蛮夷中立刻十几个人头飞起。董纯只觉压力一轻,却看见胡雪亭已经杀入了蛮夷当中,硬生生将周围的蛮夷尽数击杀。
大越士卒们欢呼声中,弓(弩)手玩命的射箭,终于接应了众人退上了第四道泥土高墙。
“立刻去右屯卫营寨汇合,能带多少物资就带多少,带不走的就直接烧掉。”胡雪亭厉声道。
“为何撤退?”董纯厉声道,全然不顾君臣的礼仪,泥土高墙至少还有十几道,没必要匆匆逃走,整个泥土高墙的工事与右屯卫营寨成掎角之势,缺了谁都是立刻被重重包围,绝没有眼下的互相支援的灵便。
“朕要去成都!”胡雪亭随手一剑,将一支射向她的箭矢斩落。
成都?董纯一怔。成都的防御当然好过泥土高墙,但是,屈突通新投降不久,可靠性不怎么好,若是大军离开泥土高墙和右屯卫营寨,成都却没有打开城门,只怕分分钟就被大随军消灭在旷野之中。
“朕说什么都要赌一把!”胡雪亭厉声道,留在营寨和泥土高墙之后被数倍的敌人围攻绝无侥幸的可能。
董纯看看身边的将士,数千士卒在短短几个时辰的战斗中已经折损了六七百人,余人更是人人带伤,他咬牙道:“好,老臣就陪着圣上赌一把,若是屈突通小儿敢出尔反尔,圣上一定要砍下他的人头为老夫报仇。”
右屯卫军营之中,两艘飞艇前有数百将士忙碌着,不断地向飞艇上搬运箭矢和粮食。
有士卒惊慌的问着:“陛下这是要……”假如胡雪亭和一群高官“让领导先走”了,他们为什么还要战斗?
“绝不可能。”某个士卒厉声道,“我大越皇帝陛下绝不会丢下士卒逃走!看陛下就在那里!”他指着董纯的军营之中,一道剑光闪烁着,那是胡雪亭特有的标志,绝不会错。
李浑大声的道:“右屯卫将士们听着,我等要去成都城中,飞艇要把我右屯卫的粮食和箭矢提前运输过去。”
“我大越只有战死的大越皇帝陛下,只有战死的大越右屯卫大将军李浑,绝没有弃众而逃的大越皇帝和李浑!”
右屯卫的士卒们放心了,因为看见飞艇准备起飞的绝望心情终于消失。
宇文化及肋骨断折,不良于行,被抬上了飞艇,靠在堆得高高的粮袋之上。
“你下了飞艇,一定要死死的守住了成都的城头!”李浑低声道,防人之心不可无,决不能信了屈突通。宇文化及点头,两艘飞艇之上不过带了百十个士卒,但足够在一群近乎农民的成都军中杀出一条血路,控制住城门了。
“实在不行,就烧毁了成都城门。”李浑厉声道,指着飞艇上的几包燃烧包。宇文化及打了个寒颤,忽然领悟了李浑说要陪着胡雪亭战死在这里的理由。
“是,为了宇文阀,为了李阀,我定然要取得成都城门!”宇文化及眼神凶狠无比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李浑淡淡的道。
胡雪亭中了杨広的圈套,两万余大军被包围在成都城前,胡雪亭有一身的武功,有飞艇在,想要活命当然轻而易举。可惜胡雪亭出道以来只有为了下属的存亡奋力血战,引开重兵,从来没有用下属的鲜血和性命保证她的安全。
这飞艇虽在,这剑法虽好,但对胡雪亭而言都不是逃命的重点,只要有一个大越的士卒在血战之中,她断断不会独自逃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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