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姑姑和乔勇突然间静默了下来,两个人都不算好出身,特别是乔勇,但凡能吃口饭,谁又愿意让孩子去做太监?
乔勇叹气,觉得两个人过于小家子气了,说道,“娘娘个可真是心善的。”
万姑姑难得和气的说道,“娘娘一直都是这般……”
用过了晚膳,吴娇娘就在白雀寺附近逛了逛,其实要说风景最好还是白马寺,白雀寺却是差了一点,但是吴娇娘这个几月一直呆在宫里,东宫又不大,当时没觉得,这会儿出来看看就觉得憋的厉害了。
齐衍也随着她,两个人闲逛了许久,见天色黑了,这才回到了厢房。
夜里吴娇娘躺在齐衍的怀里,把长明灯的事情说了,道,“风那么大,却没有灭,倒真是神奇,您说我娘是不是在旁边?”说完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四周,却没有任何的恐惧,而是带着几分孺慕之情。
正是初春,山里的风又大,吹的窗子呼呼作响。
齐衍却突然说道,“那长明灯都是用特质的灯芯做的,寻常吹不灭。”
吴娇娘,“……”
吴娇娘的脸就红了,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神经兮兮的了,但是马上就想到在齐衍跟前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
反正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齐衍都见过不是?
她凑过去,抱住了齐衍的腰身,像是小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胸口是,说道,“我就是想我娘了,你说她要是还活着该多好。”
齐衍失神,好一会儿,吴娇娘几乎快睡着了,却突然听他说道,“母后喜欢牡丹,父皇就把洛阳的名品都移了过来种在御花园里,还叫人在后院里建了个温室,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牡丹。”
吴娇娘还是第一次听见齐衍说起元皇后,忍不住安静的听着。
齐衍把她搂在怀里,贴着胸口继续说道,“母后性子很好,就是我把她最喜欢那只八哥下的蛋给煮了,也没有生气。”
吴娇娘瞪大了眼睛,她没想到齐衍居然还有这么淘气的时候,在她印象里,齐衍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,甚至有些阴沉可怖的。
只是转念一想又有些心疼,曾经他也是父母掌中宝,正是皇帝和元皇后唯一的孩子,又是嫡长子,聪慧绝伦,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?
也怪不得齐衍的性情有异,要是她,突然间就失去了母亲,还被父亲抛弃,被继母被莫须有的罪名冤枉,赶出家门,估计也会受不住吧?
吴娇娘起身在齐衍的脸颊的亲了一口,齐衍看了她一眼,目光一热,就吻了回来。
第二天一早,吴娇娘洗漱完就叫人摆了早膳,她准备在白雀寺住个三日,后面就按照皇帝的叮嘱去玉泉山看桃花,正好许久没出来玩了,也该是去松快下。
不过早上的膳食就不一样了,虽然还是一样的素净,但却有滋有味了起来,其中有个甜蒜,吴娇娘吃了一口,就停顿了下来,神色很是震惊,一旁的万姑姑问道,“娘娘,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
昨天夜里万姑姑就去找了主持,这饭菜是主持找了别的尼姑做出来的。
吴娇娘摇头,说道,“这甜蒜的味道和我娘以前会给我腌的甜蒜好像。”
万姑姑见了自然十分高兴,见吴娇娘问起做菜的女尼来,说道, “说是苦修,寻常不出来,还是主持说了许久才同意的。”
吴娇娘倒是想见一见这位了,吩咐万姑姑把人领来。
来人中等个子,穿着打着补丁的海青,显得格外的落魄,不过出家人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。
吴娇娘见她抬起头来,面容消瘦,眼中无喜无悲的,似乎看透了红尘一般。
“你这甜蒜倒是非常可口,可是跟谁学的?”
吴娇娘记得母亲做的甜蒜,有一种特有的鲜味,那是加了母亲特质的香料,这么多年了,她吃了无数的甜蒜的,都没有这个味道。
“抬头说话吧。”
那女尼抬起头来,却突然露出几分吃惊的神色来,说道,“夫人?”说着居然就泪流满面,一时激动的不行。
吴娇娘觉得有些疑惑,“你是何人?”
“不是,不是夫人…… 贫尼认错人了,还请娘娘见谅。”女尼慧珍看清了四周,马上就像是回过神来,忍不住跪在地上磕头认错。
吴娇娘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,许多人都说她生的像母亲,毕竟生父很寻常,总觉得有些不寻常,问道,“你先起来,跟说说是怎么回事。”
慧珍见吴娇娘倒是个和善的,并没有因为她的莽撞而生气,这才稳住了心神,倒也没有隐瞒,一五一十的都说了。
慧珍的主人是运城姓钱的一户人家,只是夫妻俩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,就准备来白雀寺上香,结果路上就发现有了身孕,夫妻俩大喜过望。
吴娇娘这才知道,原来白雀寺在求子上也十分的灵验,只是夫妻俩运气不好,路上遇到了劫匪,钱老爷为了护住妻子,和匪徒周旋,当时就毙命了,钱夫人趁着这会儿逃出来。
“我们夫人和老爷伉俪情深,要不是腹中的孩子,早就殉情了,当时我拿着行囊,柚子扶着夫人,好容易上了马车,那马却是被劫匪的暗器射中,受了惊,直接拐进了旁的河里…… 就眼睁睁的看着掉下去了。”
多年前的事情,慧珍现在说起来还是伤心的落泪,随后盯着吴娇娘的面容,反复的说道,“娘娘恕罪,只是太像了,我这里还有个我们老爷给夫人画的画像。”这幅画像她一直舍不得丢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