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晏知道程晷是好心劝他,但是他道:“不过是以前有些交往罢了,晷哥何必如此。”要他和晷哥一样,过继后就真的把聂家当成亲外祖家,聂氏当亲娘,从此对聂家俯首帖耳,他可做不到。
二房过继他是过继香火,他已经有分寸的和宗房几乎不怎么来往,当寻常族亲在走,但是他们不能夺其志,他又不是二房的禁脔,交往什么人他自有分寸,只要不是奸恶之徒就成。
程晷见他执迷不悟,也只好道:“罢了,若二叔说你,你找人给我递话就是。”
程晏却笑:“还是晷哥对我好。”
“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,说这个做甚。”程晷摆手,并不放在心上。
他又道程晏明日要去太学,早些歇息,不要误了时辰,谆谆教导让程晏心中暖暖的。
再说妙娘,因为直隶流民一事,顾清沅夫妻来信让他们不必三日回门,等日后太平些了再回去,顾清沅不是迂腐之人,不会把女儿女婿置于险地,况且他还得安抚流民,忙的家都回不来,更别提招待客人了。
罗氏倒是道:“亲家真是老成持重之人,如此你们就先不要回去了。”
“是。”妙娘点头。
虽然不必回娘家,但程晏却要如期去国子监读书,这也是妙娘早就知道的,她白日反正也能消遣,无非是从娘家换到婆家,她早有心理准备,却没想到程晏却有些不放心。
“我白日不在家中,你若有事要我回来,便让门子传信给我。”
妙娘有点莫名:“我哪里会有什么大事让你回来?你就好好读书吧!”
不过,有一件事情妙娘还是要做的,她把平日伺候里伺候程晏的丫头小厮们都喊了来,当着程晏的面一一赏赐了。
一等丫头秋桐凝眉各自八十八个大钱,尺头几寸,一人一对银簪子,其余二等三等就稍微少一点,再有跟着程晏的小厮也多有赏钱点心。
这些人也一一过来请安。
头等丫头秋桐恭谨老实,凝眉只是冷眼旁观的样子,颇有些破罐子破摔,之下又有海棠秋香二等丫头,这二人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,垂着头不怎么说话,至于三等丫头倒是有个看起来颇伶俐的。
这些人中凝眉已经是罗氏指明要赶出去的,至于秋桐还有其他的丫头,妙娘没那么好心,养虎为患,到时候肯定会一一放出去,但现在自然是先不动声色的摸清楚底细。
程晏怕自己白日不在,这些人奴大欺主,他亲自弹压她们:“你们当好好侍奉你们二奶奶,就如同侍奉我一样,若我知道哪个不忠心,哪个不听话冒犯了二奶奶,不必容秉我就先赶你们出去。”
众人都吓的说不敢,程晏继续道:“赶出去是小事,若是有的做的事情更恶劣,那就是再次发卖。”
他还拍了一下桌子,以示警告。
凝眉和海棠悄悄看了妙娘一眼,她却没有任何劝诫之语,她们打了个哆嗦。
现在房内的丫头几乎都是二奶奶带来的人,二爷亲自出面替二奶奶弹压人,说明她很深得二爷喜欢。
训完话,程晏才笑着对妙娘道:“此一时彼一时也,须知小人之言一时可能不会有人听,但时日长了,便是再意志坚定的人也会心生动摇。我现在就是让她们知道规矩在哪里,划下道儿了还有人犯事,那就怪不得我们了。”
妙娘十分感动,“晏郎处处为我着想,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”
她心里很清楚,若是要她出手,必定是谋定而后动,不可轻举妄动,下人们合伙欺负她,可能她都要忍下后,再搜集证据一举拿下,还不能让外人认为她是扫清潜在威胁。固然结果会如愿,但这个过程中不知道要受多少憋屈。
但是此事由程晏来说,就太好了,他是男子,又是主子,平素也有威望,他的话语权是高于妙娘的,甚至他对谁不满意,都不必找理由,直说不喜欢,聂氏和罗氏都会把那人调走。
故而,妙娘觉得程晏实在是太贴心了。
这是什么贴心郎君啊!
“你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好,就不必说了,你待我诚心,我也待你诚心。”
到了次日一早,妙娘亲自替程晏收拾书箱,除此之外在程晏所系的荷包里放了大小面额的银票金元宝,还用巴掌大的红木锦盒装了精致的点头,无不妥帖。
这有媳妇儿的人和没有媳妇儿的人当然是不同,程晏美滋滋的想。
随着程晏去太学,妙娘就要开始以程家的规矩为主了,吴老太君年纪大了,喜欢热闹,却又受不得太热闹,故而定了一旬请一次安。
罗氏那里晨昏定省却是每日都必要的,她未必每日都会见程晏,况且程晏是嗣子,又是男孩子,不会事无巨细的说自己的事情,那么作为枕边人的妙娘想必就是最好了解的渠道了。
至于程晏,从太学下学后,第一件事就是拜见新上任的礼部尚书郭清,此事被程晷得知。
“大爷,您不要再替晏二爷遮掩了,这件事情您就该告诉元辅,那郭清之前在地方时就屡屡对元辅大人不敬,还暗中联络言官对付元辅,晏二爷此举无疑是作反叛。”程晷身边的长随安远很是不忿。
程晷却心道,若是从前,我听过此事也就罢了,那郭清是宗房老太爷故旧,晏哥儿上门拜访也乃人之常情,况且晏哥儿此人本就是个重义轻财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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