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程晏看着她,就在想着,所谓姿色冠代大概就是指的这种姿色吧。
尤其是妙娘非常擅长妆扮,今日因为去大场合,她的妆容就是特别富丽,显得雍容华贵,宝相庄严,神圣不可侵犯。
程晏其实有点舍不得她出去,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是大谬,毕竟妻子是个人,不是他的所有物,若奴性至此,他也不会喜欢。
但是这样好的妙娘,应酬多了,肯定也没那么多功夫管他了。
真是矛盾。
当然,就在他矛盾的瞬间,妙娘已经出去给罗氏请安了。
罗氏见妙娘这番妆扮,忍不住点头:“这样就好。”她觉得儿媳妇其实很聪慧,什么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,做什么样的打扮,人家心里门儿清。
“太太,儿媳有点怕,要是哪里做的不好,您一定要提点儿媳。”妙娘虽说小时候也跟着唐先生学过规矩,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,已经忘了不少,再者,这次见的可是太后皇后还有命妇们,半点差池都不能有啊。
罗氏倒是让她放宽心:“无事,你跟在我身畔就是,无人敢说什么。”
当年罗氏几乎是频繁进入宫中,现在他侄儿继承了罗克用的江宁织造,又兼任盐都,先皇都对她母亲奉圣夫人,换言之,他们家官位兴许不是很大,但是绝对的天子心腹。
所以别看罗氏平日里不怎么言语,其实她还是很有能量的。
就凭上次的主意,罗氏直接知会程温就看出来了。
有婆婆这句话,妙娘也就不再担忧什么了,二人同乘一车时,她还有些懊恼道:“昨儿二爷读书读的晚了,本来今天该熬些温补的汤给他的,忘记嘱咐厨房了。”
在婆婆面前,尽可能要表现出自己很关心她的儿子,反正也就是嘴皮子动动而已,也用不了什么功夫。
罗氏听闻此言,遂摆手道:“晏哥儿那么大的人了,想吃想喝什么自会吩咐厨下,你就不必担心了。我看你近些天总是怕冷,倒是要找个大夫好好调养了。”
她冬天睡炕就会过热,嘴上生疮不提,还容易牙齿疼,但是睡床又冷,尤其是冬天看书什么的,一会儿脚就冷了。
这就导致很容易上热下冷,不大舒服了。
但是妙娘听了罗氏的关系很是受用:“谢太太关心,我无事的,等过几日烧上地龙就好了。”
婆媳二人互相关心几句,等着到了坤定门,一众命妇都在此等着,妙娘搀扶着罗氏,随着聂氏婆媳一起进去。
却说高位上已经坐了几位穿明黄衣服的贵妇人了,又有女官引导她们上前行礼,聂氏时常进宫倒是和太后皇后都相熟,行完礼后,微微有些发福的妇人不禁对聂氏道:“听闻令郎也在今科,也是大才,依本宫看皇上又要添栋梁之才了。”
聂氏笑道:“多谢太后夸奖,犬子草莽寒门出身,秉承家训,读书习文,臣妇不指望他中,我和他爹爹年纪大了,迟早要告老还乡,只盼他能知礼懂礼不坠祖宗薄名就好。”
这话说的很有水平,退可攻近可守,虽然程晷中是板上钉钉,但若是一朝没中,至少不会打脸。
果真是老辣之言。
接着聂氏带着儿媳随女官指引去坐下,太后和皇后显然和罗氏就更像熟人了,在和罗氏寒暄完,皇后还特意对妙娘道:“这是县君的儿媳妇吗?快来让我们瞧瞧。”
妙娘看了罗氏一眼,在罗氏眼神的鼓励下,她上前又再次行礼:“程顾氏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谢皇后无疑也是个美人,她出自陈郡谢氏,谢宗尧的亲姐姐。
只可惜,也是膝下无子,皇后无子,这于继承皇位上就容易出乱子,妙娘也听说过一二,但此时,她面对皇后太后,只有谨慎。
却未曾想她抬头时,谢皇后只惊艳于她的美貌,太后却心中一震。
此女分明和她寝殿挂着的那幅观音图相似,虽然不十分相似,譬如观音的下巴偏方,更显庄重,此女却是鹅蛋脸,下巴微微尖,显得整体轮廓精致许多。
但相似之处也有,譬如她们双眸都自带一种悲天悯人之意,这是装却装不出来的。
肖太后可不傻,她当然不可能认为程家会把自家儿媳妇画成观音送给太后,况且这个姑娘年纪还小,一切都是听婆婆的,不像是很有主见的样子。再有罗氏,她的为人肖太后还是有所了解的,当年宫中吴贤妃受宠,贿赂罗氏在先皇那里说话,罗氏拒不肯受。
她虽然时常在内廷走动,但从不和哪位后妃往来,也从不在先皇面前议论。
即便偶尔进言,也是十分中允之言。
这罗氏也五十多岁的人了,她那时候丈夫还是微末小官的时候都不会谄媚,更何况如今?
难道真是天意不成?
肖太后决定试探一二,“我听闻你们老太君平素最喜礼佛,你们小辈也会陪着她老人家么?”
不知怎么太后问起这件事,难道是在问家中对吴老太君孝不孝顺么?
妙娘遂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妾身对佛法研究不深,老太君素来虔诚,时常会同我们讲些佛法。”
她没有直接回答是不是陪着吴老太君礼佛,答案当然是不可能。
反而说明吴老太君的慈爱。
而肖太后却听到了她说自己对佛法研究不深,也放下心来,若是她深深研究佛法,想必这观音像若真是有她授意,想必她会急不可耐的冒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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