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现在还小,不需要你送什么,娘早就准备好了。你真的要恭喜舅舅啊,就写几个大字,你舅舅看到你写的字儿,那会更高兴。”
妙娘含笑。
倦哥儿也猛点头,不一会儿,他又问妙娘:“可是舅舅什么时候跟我带舅娘回来呢?”
“人小鬼大。”妙娘用指头戳了儿子额头一下。
偏顾家和程家不太一样,程家因为子嗣少,所以巴不得先成婚再立业,像程时那样多生几个儿子即便没什么功名也是好的。
可程氏本人就挺能生的,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才罢休,她当然希望儿子考取功名,再结一门好亲事,反正慢慢挑选,也没那么着急。
就在这个时候,汪夫人又求上门了,妙娘这就有些不喜了,她们汪家的事情怎么总是找别人,这都已经退婚了的事情,怎么还找她了?
“不见,我不是都闭门了么?怎么还找我?”
说真的,程晏自己还一肚子委屈呢?叶知府让他做采珠使的时候,汪通判可没有通风报信,现在让她帮忙倒是跑的够快。
顾成家的领命去打发,却见不一会儿顾成家的也急着进来道:“夫人,不好了,倒真是一件大事。”
“到底是何事?”
“庆王府的人已经准备好轿子来接汪小姐过去了,汪夫人说谁都知道进了庆王府就是死路一条,她求您帮忙。”
庆王府?妙娘来泉州这么久,倒是略有耳闻。
庆王的藩地在江西,江西和福建挨着很近,所以福建官吏不少和庆王府走动频繁。
一般的藩王势力都很大,像当今圣上那时候就是齐王,封地在山东,还有兵权皇城,有时候厉害点的连盐铁都想染指。
若是庆王让汪姑娘过去,妙娘大概率知道汪家拒绝不得,但找自己有什么用。她不是不帮忙,难道汪家认为她能抗的过庆王吗?
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他们做爹娘的问题吗?如果实在是不肯,就拼个鱼死网破吧。
但在顾成家的转身之际,她想起了汪小姐,这姑娘的命也实在是太苦了。
妙娘倏地就叫停了顾成家的:“你等等,我有话吩咐你。”
“您是要管她们家的事情吗?”顾成家的很是急道:“我的小姐,这事儿咱们可管不了,庆王可是皇帝最看重的弟弟,在藩地那是要风得风,谁敢得罪啊。况且咱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,别忘记了,您可是生的这般模样,庆王万一害她不成,反而夺臣下之妻,您可怎么办?”
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。
要顾成家的说这汪通判夫人实在是可恶的很,若是真的怕庆王如何就辞官回乡,早早了解此事不就成了么?现在找个同知夫人做什么。
难道他通判在王爷面前说不上话,自家同知就能劝服了不成。
妙娘却道:“我也不是要管,你知道的,现在二爷不在家中,知府对我们家是虎视眈眈,我即便有法子,现在也使不出来。但我有个主意,你且说给汪通判夫人听。”
说罢,她在顾成家的耳边耳语几句,顾成家的眼睛一亮,连忙下去。
却说甄家小姐甄心儿正倚门看着雀儿打架,见一丫鬟走来,忙问道:“如何?庆王管事到了泉州么?”
“已经是到了,您就放心吧。汪家那个狐媚子这次进了庆王府,就别想出来了。”
甄心儿虽然现在和林登升定了亲,但她察觉到未婚夫总是心不在焉,她心里清楚未婚夫其实是不想和汪家退婚的,那汪小姐她见过,生的文文弱弱,人就像风中的丁香一样,很容易让男人怜惜。
但汪通判实在是个迂腐胆小之人,他明明两榜进士出身,却因为得罪上峰被贬到泉州一直无升迁机会,林家见汪家升迁无望,自然选择了更好的甄家。
况且林家和甄家同为泉州三大家族之一,自古联姻也是时常有之。
只是汪通判的夫人不识抬举,居然到处说甄家和林家的不是,让甄心儿越发不喜,若是不给汪家点颜色看看,她们还真的不知道泉州到底谁作主。
庆王喜炼丹药,又素喜采阴补阳之术,甄家有位叔父在江西管分会,只要甄心儿这位大小姐随口让他叔父在庆王面前说几句话,此事水到渠成。
庆王那王府,进去容易,出来可就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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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水马龙的泉州街上,官轿正在路上缓缓走着,衙役们拿着牌子,分别是“回避”“御史”“巡按”等字样。
内里坐的是皇帝特派总督御史徐慎中,他这次要去漳州府查一桩大案,他面如沉水,这次是一定要办一件大案子出来才行。
他在先皇时期就以清廉耿介出名,不卖任何人的面子,所以即便是秦劭上来,他依旧不动如山。
可就在此时,人群中却有一素衣姑娘冲了过来,她其实生的很柔弱,眉宇间却神情坚毅,再抬眸,只觉得这姑娘清雅可人。
“民女有冤情想请青天大老爷作主。”
她咬着下唇最终说出了这句话,说完她看了看人群中的顾成,只见顾成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怕,汪小姐顿时升起了无限的勇气。
因为程夫人传话给她道:“我命由我不由天,这世道有什么比性命没了更可怕的,抛头露面这些小事比起性命一概不如。”
徐慎中一听有人拦轿伸冤,遂吩咐外面的官兵:“停下。”他向来如此,民众有冤情,他不管对方官位多高,权利多大,他是一定要做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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