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绥略垂眸,唇边掠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:“心有牵挂,自当快马加鞭早日归来。”
清越嗓音随风入耳,站在他身侧的姜妧只觉如沐春风,心口荡漾。
豫王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人,大将军英姿飒爽,高大伟岸,如松如鹤,小娘子明眸清透,冰肌玉肤,婀娜如画,当下不禁眼神微凝,心头一动。
良久,他低低一笑,面上神情让人捉摸不透:“大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,早些回府歇息吧,本王还要入宫面见母妃,就不多做逗留了。”
陆绥拱手道:“王爷慢走。”
姜妧亦福身辞别。
目送豫王离去,她微侧身,抬手遮着刺眼的阳光,秋水长眸望向眼前人。
“三郎,此番冀州之行可还顺利?”
陆绥负手而立,目光在她身上略睃视一番,方不疾不徐道:“若不顺利,我又怎能及时赶回来?”
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。
姜妧眉眼弯弯,极配合地捧场道:“是是是,咱们陆大将军精明能干,一个顶俩,哦不对,该是一人可挡百万军,超凡入圣,无与伦比!”
陆绥险些被她那油腔滑调给逗笑:“你也不遑多让,几日不见,这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了。”
“……”姜妧白他一眼,思及正事收敛笑意,“对了,你怎么知道我进宫了?还到的那么巧?”
他沉吟道:“此处人多眼杂,不宜久留,先离开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
姜妧扶着春汐的手重新坐回马车,却忘了问要去何处。
外头,车夫攥着缰绳问道:“小娘子,现下可要回府?”
她迟疑时,陆绥纵缰御马而来,淡淡道:“晚点再回去,先随我去个地方。”
车内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姜妧,俩丫头不约而同露出一副促狭的笑容。
她假装没看见,清清嗓子吩咐道:“跟着他走就是。”
马车辘辘前行,起初姜妧还时不时掀开帘子冲外瞧瞧,不过瞧的自然不是沿路风景,而是那打马跟在一侧的大将军。
可到了后头,她实在困倦极了,加上肚里空空如也,于是老老实实眯了会儿觉。
约摸一个时辰后,马车停了下来,姜妧迷迷糊糊转醒,隐隐看见帘外一道身影。
“到了,下来吧。”
陆绥的声音传来,她陡然清醒,胡乱拢了拢头发,一壁悄声问道:“岚芝,快帮我瞧瞧,我发髻可乱了?脸上的妆有无花印?”
岚芝仔仔细细看了看,安抚道:“小娘子放心吧,奴给您梳的头发就是来回蹦跶也不会轻易散了,您的妆也好着呢,美得很!”
“就是就是,小娘子天生丽质,哪怕是生颗痦子也比旁人好看。”春汐手舞足蹈地附和道。
姜妧忍不住扶了把额头,感慨道:“果然是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春汐啊,BBZL 你说,咱们俩这拍马屁的本事究竟是谁向谁学的?”
春汐嘿嘿一笑:“奴愚笨,自然是小娘子教得好!”
“……”
话音刚落,只听外头传来一声低笑,姜妧心头一动,一把掀开帘子,探出脑袋瞪向始作俑者。
“大将军偷听人说话的习惯怎么还没改掉?”
陆绥勾唇,只笑不语,半晌朝她伸出一只手:“下来,我扶你。”
姜妧权当他这是积极认错了,满意地递出手,被他轻轻攥住。
站稳后,他忽然道:“听说妧娘生的痦子都比旁人的好看,却不知陆某可有幸观摩一二?”
“……”姜妧一阵语塞,脸上早已飞出一片绯云,耳垂霎时红得透粉,也不吭声,只抿着唇瞪他。
陆绥笑了笑,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:“好了,外头热,别站着了。”
说罢收回手先行走去。
*
姜妧没想到,陆绥带她来的地方竟是京畿大营。
她撑伞跟在一侧,路上不时有将士经过,许是她与陆绥同行的一幕太过扎眼,那些士兵们总要瞥上几眼才甘心。
因右肩还不能使劲,她起初便用左手撑伞,可举了一会儿左臂就止不住地发酸,油纸伞摇摇晃晃,好似一朵被人摧残的娇花。
她偷偷觑了眼左前侧的陆绥,他目不斜视只顾往前走,似乎心事重重。
一个愣神,左腕一阵发软,伞“啪嗒”落地。
跟在后头的岚芝忙跑过来,从地上将伞捡起来,撑到姜妧头顶上。
“小娘子,还是奴来吧。”
陆绥驻足回眸,向来冷静清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。
沉默片刻,他后知后觉抬脚走过来,从岚芝手里接过伞:“我来吧。”
姜妧抬眸,只见他满脸疲惫,眼角眉梢皆是困倦,忍不住问道:“三郎,你近日可是未歇息好?”
这时,崔四替主子解释道:“郎君到了冀州后整日整夜地处理公务,一忙完正事便往回赶,这段时间就没睡过囫囵觉。”
这可把姜妧给心疼坏了,忙踮着脚尖伸手去夺伞:“不必撑着了,也没多热,你快去帐子里歇会儿觉吧!”
陆绥扬了扬唇:“这点力气还是有的,走吧。”
这回,他放慢了脚步。
到了地方,崔四很有眼色地带着春汐和岚芝去另一处营帐歇息,姜妧则被陆绥带到他的帐子里,入内后发觉,此时此刻便只剩他二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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