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,我要听实话。”
“两日后。两日后,我自会告诉你答案。”
说罢,他拂袖离去。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姜恪愣了半晌,待反应过来时,只觉胸口气得直突突。
他侧目冷声道:“你看看,这厮究竟有多狂妄,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,妧儿为何偏偏看上他这块又硬又臭的石头!”
贴身侍从抬眸远远看了一眼,那如松如玉的人已经走远。
“想必,想必是因为大将军长得俊吧。”
姜恪一噎,更觉气不打一处来,冷哼一声后甩袖离BBZL 开。
这厢,待跟随陆绥出了姜府,崔四忍不住问道:“郎君,奴还以为您是打算向姜尚书提亲呢,怎么……那您上前安排奴的事?”
陆绥自姜家仆人手里接过朱丝马缰,纵身一跃跨上马背。
“吩咐你的事照做就是,哪那么多废话。”
崔四打了个颤,缩着脖子压低了声。
“不是奴废话,实在是……实在是全府上下盼夫人跟盼星星月亮一样,奴也是替您着急……”
陆绥遥望苍穹星河,微微一叹:“娶她这件事不比上阵杀敌光靠蛮力,还需徐徐图之。”
*
翌日,姜妧刚晨起便从下人口中听说了昨晚上的事。
得知原委后,她惊得半晌哑口无言。
直到收拾妥当向齐氏问安,坐上马车离开姜府时,她尚有些发怔,春汐在一旁叽叽喳喳,勉强让她分了些神。
马车驶出安邑坊,顺着一条平坦土路直奔西南,过了分岔岭,忽而停下来。
车夫道:“二娘子,陆将军来了。”
姜妧眉心一跳,吩咐春汐和岚芝扶她下去。
今日天色阴沉,瞧着像是有雨,空气有些许沉闷压抑。
陆绥高坐马背,冲站在马车旁的姜妧弯了弯唇,伸出一只手:“上来,我带你骑马过去。”
姜妧瞥了眼那骏马,悠悠道:“我坐马车岂不舒坦些。”
他轻轻低笑,策马缓缓走来,至跟前停下,姜妧尚未反应过来,他竟俯身单手搂着她腰将她提上马背,侧坐在他身前。
春汐和岚芝错愕到不知说什么好,姜妧两手胡乱抓着他衣衫,生怕一个不稳掉下去,一壁道:“你还说你最是守礼,这光天化日的,哪有你这样的……”
说着说着白皙脸颊“腾”的一下烧起来。
陆绥一手搂紧她,提防着她掉下去,一手攥着缰绳调整马头,附在她耳边道:“阿娘盼着见你,骑马速度快些,你且担待我一次。”
说罢又侧目道:“你们慢慢跟来就是。”
俩丫头皆垂眸低笑,目送两人策马离去。
姜妧被圈在他怀里,耳边风声呼啸而过,却如何也消解不了她脸上的滚烫。
她的腰背贴着他的胸膛,那样坚实而雄厚的触感,让她心中悸动难以抑制。
她不得不主动寻个话头:“为何突然想起来带我去见伯母?”
陆绥唇边掠起淡淡的笑,良久才道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,阿娘见到你定会很欢喜。”
……
宁国公府位于永安坊,远离长安喧闹街市。
未到跟前,陆绥便勒紧缰绳,远远看着门上匾额,眼角有些微湿润。
六年前,他弃笔从戎离家上战场,归来时被宁国公在祠堂祖宗牌位前重鞭笞打,一身皮肉皆绽开,无一处完好的地方。
陆夫人痛心疾首昏死过去,宁国公逼他发誓不再做武将,而他倔强地回以沉默,于是,国公爷忍痛将他驱赶出去,便放下狠话,日后权当没他这个儿子。
自那之后,他再未回来过。
忆起往事,他不禁闭了闭眼,BBZL 表情凝然不动,墨发连着衣角被风吹起,略显苍凉之感。
姜妧回眸凝视他片刻,知他重归此处定会忆起两位英年早逝的兄长,难免心中悲恸,不由的握住他的手,柔声道:“三郎,天要下雨了,伯母还等着咱们回家呢,进去吧。”
陆绥默然半晌,方缓缓睁开眼睛,松开缰绳将她抱进怀里,颤着声道:“好,且让我缓一会儿。”
两人静静相拥片刻,直至天际黑云压顶,二人下马朝陆府走去。
门房仆人甫一看见陆绥激动到失语,一人将他们往院里迎,一人踉踉跄跄跑去禀告。
府中一草一木皆与六年前无甚区别,陆绥未让人引路,熟稔地带着姜妧绕游廊过垂花门,一路静默地来到上房。
早已得到消息的陆清已携母亲在门口迎着,待他二人走到跟前时,陆母早已声泪俱下,哭声摧肝裂胆,闻者无一不掩面落泪。
好巧天公不作美,竟在这时下起蒙蒙细雨,陆绥牵着姜妧站在石阶下,双眸通红,默然片刻,松开姜妧的手直直跪了下去,在地上重重磕头。
“孩儿不孝,让娘操心了……”
陆清扶着陆母拾阶而下,左右拽着陆绥的胳膊叫他起来。
一片空濛中,姜妧凝视着陆母的侧颜,她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,却已白了半个头,眼角眉梢处悄悄爬满皱纹。
眨眼间,雨势越发大了。
一行人走进房中,各个面容悲戚,姜妧垂着眸子坐在陆绥身侧,静静听他们母子对话。
不消片刻,陆母将目光挪向她,满目慈爱:“这就是清儿常常提起的姜家二娘子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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