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翻身下马走上前,却被挡在姜府门外,先是被姜恪和姜卓为难一番,而后又被从后院赶来的杨觅音她们考验几番,几个娘子婆子又是叫他回答问题,又是叫他吟诗作赋,站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抹了把汗。
毕竟,这可是威慑四方的辅国大将军啊!
可他偏偏极有耐心,又极守礼节,每顺利通过考验便叫人给姜府的人送一把金瓜子,这大手笔又引得围观者惊羡不已。
姜妧随着齐氏和姜沛来到府门前时,陆绥还被刁难着作催妆诗,一打听,这都已经作到第六首了,结果大门还关的严严实实。
她心里着急,一把掀开盖头,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了口:“阿姐,嫂嫂,你们就别为难他了。”
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哄堂大笑,直把她笑得面红耳赤,原地跺脚。
杨觅音挽着她胳膊,故意冲着门外大声调侃:“瞧瞧,咱们阿妧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心疼大将军,看来啊,咱们姑爷日后可有福气了!”
旁的人都跟着瞎附和,姜妧羞得不知怎么办才好,又心焦兄长他们还不放人进来。
这时候,门那头传来一声轻笑,陆绥冲内一拱手,朗声道:“得妻如此,确是长晏好福气。”
众人又是一阵起哄,姜恪这才罢休,遣了仆人大开府门迎新女婿进门。
那门才开一条缝,姜妧便迫不及待往前走了两步,喜娘又笑着提醒道:“盖头盖头!”
站在她身侧的姜妤忙帮她把盖头掀下来,又替她将裙角略略整理一番。
姜妧隔着红纱盖头冲她微微一笑:“多谢阿姐。”
姜妤来不及多说什么,陆绥被人簇拥着走进来,目光略一睃视便落在了凤冠霞帔的姜妧身上。
正要抬脚,姜恪忽的拦在他跟前,笑吟吟道:“我可把妹妹交给你了,你得好好疼她才是。”
陆绥微弯唇角,道:“自该如此。”
这时,姜沛又对姜妧略叮嘱一番,站在一旁的齐氏双眼通红,险些又哭出来,惹得姜妧又是鼻子一酸。
可来不及伤感她便被陆绥抱上了花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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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,从安邑坊到宁国公府也算是把大半个长安城给走完了。
到了国公府门前,轿子平稳落地,一只骨感分明的手将轿BBZL 帘挑开。
“阿妧,到家了。”
熟悉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姜妧清醒过来,透过红盖头隐隐瞧见一抹身影,她递出手,被他牵着走出花轿,在一众贺喜声中迈进陆家门槛。
接下来便是拜天地,进洞房,待把这一整套规矩走完时天已昏暗下来。
傍晚,姜妧安安静静坐在榻边,透过红绡盖头往四下里看去,到处都是醒目的红。
喜娘引着七大姑八大姨来到新房说着吉祥话,她僵着脖子坐得笔直,肚子里早已唱起空城计。
约摸一炷香后,这些凑热闹的娘子们总算离去了,春汐偷偷塞给她两块桂花糕,岚芝则端给她一碗清茶,这都是顾娘交代好的,虽说这么做坏了老祖宗的规矩,可她这会儿若是不吃点东西垫肚子,待会儿恐怕是没力气坚持到圆房了。
吃饱喝足后,姜妧恹恹地倚靠着床头,春汐和岚芝她们不知何时已出去了,这会儿偌大的房中便只剩她自个儿了。
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,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她立马醒了困,端正坐姿,举起团扇遮在面前,心口止不住地乱跳。
不多时,一双一尘不染的长靴引入眼帘,他在那儿站了许久,忽然,他轻轻地一笑,口齿间酝出两个缠绵柔软的字。
“妧儿。”
姜妧唇角上扬,红着脸应了声“夫君”。
那温柔的两个字让陆绥心口一动,他抬脚走近,用金秤杆将她的盖头挑下。
凤冠被暖黄灯火镀了层光,与那精美的嫁衣交相呼应着,衬得其主人愈发温婉可人。
她的脸隐在团扇后头,那握扇柄的指尖莹润纤细,指甲粉亮小巧,惹人喜爱。
姜妧略一抬眸,越过扇子与他对视一眼,他眉眼含笑,如陈酿一般,让她不饮自醉,不等他作却扇诗,她便将手里遮面的团扇撤了去,露出那张明艳动人的红妆面庞。
眼前人俊美无俦,许是因为多吃了几杯酒,这会儿瞧着有些许醉意,可那双深邃眸子却一如既往的清明。
他在她身旁坐下,轻轻攥住她的手,低笑道:“可是偷吃东西了?”
姜妧愣了一下,随即望向不远处的案几,可那上头的糕点分明摆得整整齐齐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
他笑笑:“口脂花了。”
姜妧立马要起身去照镜子,却被他牢牢攥住。
“无伤大雅。”
陆绥用指腹在她唇上轻轻磋磨两下,那艳丽的红溢出唇角,被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衬得格外显目,如同刚受人欺负一般。
他心口猛然跳动,目光逐渐变得深沉。
姜妧被他那道炽热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,摸起床头矮几上的一把金剪子,揪起自个儿的头发绞下一缕,又将他的头发也绞下一缕,然后打了结放进香囊里。
陆绥静静看着她做完这一切,唇边笑意更甚。
“此为结发礼,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,我说的可对?”
姜妧抿唇一笑,点点头,轻轻“嗯”了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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