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黑妮儿看着他夸道:“你是苏叶姐家的孩子吧,长得真俊。在这里玩儿几天?快进来,我给你拿苹果吃啊。”
她直接邀请小岭进屋,拿个小箢子,装上五个苹果,五个石榴,又装一些自己晒干的红枣。
她家后院儿有几棵果树,都是她侍弄的,结果不少。
看她这么实在,还夸自己俊,小岭就觉得特别亲切。
几句话功夫,他就从小舅阵营站到张黑妮儿阵营去了。
小岭:“张黑妮儿,我瞅你也不黑啊,为什么叫黑妮儿呢?”
和他差不多,也没有很黑啊,为什么小舅叫人家黑蛋儿?还说不点灯看不见,也太夸张了。
张黑妮儿笑道:“我小时候真的很黑,我娘就给我起名叫黑妮儿。长大以后,慢慢地就变白了一些。”
她跟皮肤白的人一比,那是黑的,但是和一直被晒得蜜色皮肤的小岭一比,就略深一点,没有很黑。只不过人家小岭是被晒得黑,身上晒不到的地方还是白的,而她浑身上下一张皮,是真的深麦色皮肤。
小岭:“那你稀罕我小舅吗?”
张黑妮儿也不害羞,也不藏着掖着,笑道:“稀罕啊。”
小岭惊讶地看着她,“你不嫌他丑?”
张黑妮儿:“你小舅长得多俊啊!”
小岭:“他鼻子那么高,下巴那么长,嘴那么大,还有什么?”他不记得小时候张黑妮儿怎么骂小舅了。
张黑妮儿哈哈笑起来,“他鼻梁高说明有担当,下巴长那是有福气,嘴大吃四方啊。”
小岭被张黑妮儿这么一说,顿时觉得小舅也挺帅的。
他就领着张黑妮儿一起去找林成才和大军。
结果看到寒风里和大军站在一起的林成才,小岭诶呀一声,“这么一打眼,我小舅真丑!”
尤其和大军站在一起,小舅就丑得那么鲜明。
张黑妮儿却面带羞涩,小声道:“我觉得你小舅可俊了,特别有男人味儿。”
小岭不懂,“什么叫男人味儿?”他闻闻自己,“我有没有?”
张黑妮儿笑道:“不是啦,小孩子没的,要等你们过了十八岁的。”
小岭瞅瞅大军,“可我咋觉得大军现在就有呢?”
看他往那里一站,冷冷的酷酷的,一点都不怕,比胆战心惊的小舅可男人多了。
张黑妮儿朝大军笑道:“整天听大娘夸你们,真是一点都没吹牛,又俊又帅。”
大军瞥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谢谢,你也不黑。”
张黑妮儿哈哈笑起来,不黑就是这孩子对她最大的示好。她把箢子放在一边给他们俩吃,又拿了一个石榴过去给林成才。
看到张黑妮儿靠近,林成才顿时心咚咚直跳,很想拔腿就跑。
他总觉得张黑妮儿靠近的时候会变出一块板砖或者一个二叉钩子,给他拍一下或者刨俩洞出来。
他就止不住地紧张、害怕、出冷汗,双腿还有点哆嗦呢。
张黑妮儿看他脸色都变了,笑了笑也没太靠近他,就站不远处剥石榴。
林成才还是稍微躲远点,感觉心跳正常不出冷汗便站定,他一本正经道:“我、我是来给你道歉的。”
张黑妮儿好奇道:“道歉,为什么啊?你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儿。”
林成才听她语气正常,没有要发火的迹象,他松了口气,“就……咱们小时候,那谁、刘峰骗你说我背后骂你黑……那事儿,其实我没有,他撒谎。”
他一直以为刘峰造谣他骂张黑妮儿黑蛋子之类的话,看她那么生气,就以为她很介意人家骂她黑。
张黑妮儿道:“那事儿啊,我后来知道的,我还给他把脑袋打破了。”
她和林成才吵架是刘峰惹起来的。
她发育早,十一岁就来例假,那混小子不晓得怎么知道了,追着她羞辱,说她下面流血就是想和男人困觉,不害臊,还说是林成才说的。
她一开始特别羞耻、生气,趴在桌上哭,林成才安慰她,她因为羞愤交加,没有仔细想就骂他。
然后两人就吵起来,还打架,最后决裂。
很快她知道不是林成才说的,他压根就不知道。
她就追着刘峰打,他说她流血是想和男人困觉,她就打破他的头,让他也流血,看他是想和谁困觉。
因为她早熟,发育好,十三岁就和大人差不多,所以那些男人就喜欢调戏她。
她一开始很羞耻、害臊,觉得自己怎么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。
他们调戏她,她觉得自己可耻,回家和娘说,娘给她块布把胸缠起来,让她离男人远点。
可她没靠近他们啊,是他们骚扰她的!
娘总说女孩子要知羞耻,要如何如何,她越听越烦,反正发育那几年她心情很坏,脾气很大,看到骚扰她的男人就想打。
她的凶狠泼辣,都是被逼出来啊。
这么一来她的恶名就被人给坐实了,还四处传播她是疯婆娘,专门打男人。
很多人忌惮她的名声,说她泼辣凶悍,不敢给儿子娶,可周金锁就不怕,还说她挺好,那些臭男人就该揍。
她也觉得和周金锁很合得来,又因为从小对林成才有好感,就同意周金锁说处对象。
她看林成才脸色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紧张,笑道:“我根本不介意人家说我黑丑的,你也不用道歉啦,那个刘峰我是不会原谅他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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