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围着指指点点,说什么的都有,但大部分都是羡慕。
唯独田老太一直拉着个脸,脸色阴沉沉的像下刀子一样,一双眼睛只在胡娘子的陪嫁上转来转去。
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空了。
裴家派了个四十多岁,十分严厉的仆妇过来,一来就招呼人把之前送过来的东西清点清楚了,一股脑都拉到了驴车上。
田家人连拦的功夫都没有。
胡娘子一身红嫁衣,头上蒙着红盖头被人扶了出来。
田杏儿今日也穿的干干净净的,被母亲拉着跪在田老太跟前拜别。
“娘,媳妇今日去了,望您老保重好身体,今后福寿绵长……”
胡娘子恭恭敬敬给田老太磕了三个头,又推了推女儿。
田杏儿没办法,只能也跟着给田老太磕头,脆生生道,“奶,我和我娘走了,以后不能伺候您了,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,有活就让大伯娘和三婶,还有螺儿她们去做,您可千万别累着!”
第7章 裴家
周围人都笑了起来,谁不知道田家上上下下,都拿这丫头当个小丫鬟使唤着。
王氏和周氏的脸色不好看,田螺儿和田老三家的两个小孩儿撅着嘴站在不远处,一脸愤恨的望过来。
田杏儿就当没看见,反正以后她走了,家里的活可不就她们做,田老太重男轻女,谁也别想逃过!
田老太拉长了脸,恶狠狠道,“你们娘俩个扫把星出了门,我自然会平平安安的!”
“那最好了。”
田杏儿嘻嘻一笑,不等田老太发话,就麻溜的爬了起来。
倒是胡娘子喉音发哽,颤声道,“娘,还有虎子,以后就托您照料了……”
她到底没忍住,伸手撩起一角盖头。
那仆妇看见,立刻厉声道,“这是做什么?快放下来!没见夫君就掀盖头,这不吉利……”
然而任她如何喝骂,胡娘子一双眼睛只急切的在周围巡睃着。
可她到底失望了。
田虎子正抓着一把糖跟村里的小孩儿们炫耀,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,眼角都没往她这个母亲这边瞅一眼。
胡娘子的一双眼泪落了下来,被仆妇扑上来蒙上了盖头。
胡娘子被人扶上了轿子,她没法照顾女儿,只急切间叮嘱,“杏儿,跟紧轿子!”
“知道了,娘你放心吧,我跟不丢!”
田杏儿立刻应着,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,怎么可能跟丢了。
众人吹吹打打的起身,轿子一颠三晃,热热闹闹的往村口走去。
没人照顾田杏儿,她也不在意,迈着小短腿,挽着个小包袱紧紧跟在后面。
出了村,渐渐走上了山路,看热闹的村民都回去了,只剩下裴家雇的轿夫和那个仆妇,还有一辆拉着陪嫁的驴车。
镇上距离大盘口村足足有五公里路,得走上大半个多时辰。
天气渐渐热了起来,胡娘子放心不下女儿,几次掀起轿帘向后看。
看到女儿小小一个身影,吭哧吭哧跟在后面,她顿时心疼的不得了,看向那仆妇道,“嫂子,能,能不能让孩子也上来,她还小呢,走不了这么远的道。”
那仆妇顿时叫了起来,“哎呦喂,这花轿可是抬新娘子用的,哪能让不相干的人上轿?再说了,这路还远着呢,他们抬你一个就够费劲了,再添一个,走道慢了回去误了吉时,老夫人可饶不了咱们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胡娘子还待再说,田杏儿跑过来,冲母亲道,“娘,没事的,我走的动!”
她看向前面赶着驴车的老汉,跑过去,趁人不注意,偷偷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入他手里,冲他眨眨眼道,“伯伯,我人小腿短,走不动道,能不能让我搭个车?”
老汉看这丫头,岁数虽小,跟棵豆芽菜似的,但面容秀巧,扎着两个丫髻,伶伶俐俐的。
再一看,手心竟然是一粒碎银豆,他不动声色的把银豆收了起来,点点头道,“成,你上来吧!”
“谢谢伯伯!”
田杏儿脆生生的道谢,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车。
那仆妇看到立时不乐意了,叫道,“老孙,你瞎当什么好人!就那么点地方,哪还坐得下?”
赶车老汉甩了一把鞭子,慢悠悠道,“不就是个这么点的女娃,你挪挪屁股不就行了?多大点事儿!”
仆妇就一口气堵在了胸口。
田杏儿乐滋滋的靠在了那床被褥上,软软的,还挺舒服。
幸亏她出门前把自己的小财产都装上了。
那是这么多年来,她替田老太跑腿买东西,一点点克扣下来的。
田老太想不到这么小的女娃就有了心眼,从没怀疑过她。
田杏儿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,几年下来,竟让她攒出了半角银子。
她把钱袋紧紧的捂到了怀里,心里感叹着,果然啥时候都缺不了钱。
就是她现在可太穷了,到了镇上,也不知道能不能找机会多多赚点钱。
看到她坐上了驴车,胡娘子总算放了心。
临近晌午时,一行人总算赶到了镇上。
清水镇距离大盘口村不远,却繁华多了。
纵横阡陌的巷子,光滑的青石板路,沿街两边开着无数店铺,小贩们沿街叫卖,热闹而充满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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