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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裴秀才也傻了眼,家里是老太太掌权,一分一厘都捏在她手里。
    裴秀才至孝,又从不出去应酬,书院的工钱每月都如实交给老娘,所以手里半分私房钱都没有。
    母亲正看胡娘子不顺眼,他也不能这个时候去要钱,想了想,把他去年新做的,还没有上过身的新棉衣裤拿了出来,让胡娘子拆了给田杏儿添被子。
    还许诺下个月工钱发了,就给田杏儿买床新的。
    胡娘子想到这一节,心头就柔软下来,觉得嫁过来虽然步步艰难,但这个男人这样真心待她,倒也值了。
    因此她叮嘱女儿,要打心眼里把裴秀才当成亲爹,将来也要好好孝顺。
    田杏儿又不是没心肝的人,当即笑道,“娘,我省得,爹和哥哥都待我好着呢!”
    之后几天,裴家几个姑娘就开始了正式读书上学的日子。
    裴燕因为脸还没好,暂时没出现。
    每天早上,田杏儿就看到打着哈欠,走路东倒西歪,一副没睡醒样子的裴娇被贺仆妇匆匆送过来。
    早上卯正二刻到辰时,就是清晨六点半到九点之间。
    在田家几年,田杏儿早就习惯了早起干活,因此这对她来说就不叫个事。
    她学的又快,态度又端正,对比的裴娇越发惨烈。
    裴娇小姑娘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,日日鬼哭狼嚎,再也没空来找田杏儿麻烦了。
    因为前些时的母子争执,老太太好几日赌气没理儿子,也不肯让胡娘子去请安了,家里难得的和谐了好几天。
    三月份转瞬即逝,四月桃花杏花争相竞开,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。
    田杏儿也习惯了在裴家的日子。
    月底秀荷出府采买粮食和蔬菜,田杏儿终于说服了母亲,和秀荷一起出了门。
    清水镇地方不大,但处于两个县城的中间,贸易经商都十分发达,因此很是繁华。
    田杏儿一路走走看看,眼睛都要不够用了。
    街道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,饭店,钱庄,成衣铺……
    街道两边还有不少小摊贩,卖各种小零食的,姑娘家的饰物头梳的,叫卖声络绎不绝。
    秀荷知道她第一次见识,细心的告诉她各种路径。
    田杏儿一路留心绣庄和成衣铺,见到就进去逛逛,看看这个时代的刺绣制衣水平。
    普通的绣庄卖的衣裳布料都一般,走中低端路线,衣服上的刺绣水准参差不齐,大概也就胡娘子那样的水平。
    而真正的上好缎子绣品,都在大的绣庄,只服务于豪门或是官家的那些贵夫人小姐们。
    田杏儿问了秀荷镇上最大的绣庄,却根本进不去。
    她人小,穿的又差,站在门口就跟个乞丐似的。
    最后她灵机一动,等了一位来订做夏衫的小姐,混在人家身后的婢女中跟了进去。
    大绣庄中货品齐全,南北各种锦缎,丝绸,各种品质的棉布,薄纱,应有尽有。
    那小姐是个识货的,一进来就要江南的流光缎。
    老板娘一边让人取货,一边笑道,“李小姐可真是有眼光,这流光缎从南方运过来,路途遥远,珍贵难得,咱们也只得了两匹……”
    下人抱来了两匹缎子,老板娘亲自展开,与那小姐细看。
    田杏儿站在旁边,眼睛悄悄瞄着。
    就见那缎子光滑丝亮,色彩艳丽,阳光落在上头,竟隐隐有种流水质感。
    那小姐很满意,只是摩挲着缎子,却叹口气道,“东西是有了,就是咱们这边绣娘手艺不行,我有位表姐从南边来,也穿的这流光缎,但人家上头的手艺好,绣的那花儿朵儿都跟活过来似的,外头再拢一层纱,走起来别提多好看了……”
    老板娘笑道,“可不是,咱们这儿地方小,上哪儿去找那手艺精湛的绣娘去?但凡有一位,咱这衣裳也不是这个价了……”
    两人闲聊了几句,那小姐又挑了几条帕子,就打包了东西离开了。
    田杏儿站在旁边,看的真真切切的,一颗心火热了起来。
    秀荷诚不欺她,她果然见到了一两银子一条的帕子!
    不过那帕子能卖这么贵,大部分得益于缎料好,上面绣的东西却一般。
    她心头不由生出了一股豪气,若是她也买些上好的料子,就凭她的绣工,就算卖不了一两,五百文大概也能赚得!
    一条帕子五百文,两条就一两,天哪,她简直要发了!
    她欣喜若狂,然而去买缎料时,摸到兜里只剩下的一颗指尖大小的银豆,田杏儿瞬间就如被冷水泼了头。
    上好的缎料本身价格就贵,她兜里的这一颗小银豆,怕是连人家一个边角都买不了!
    从绸缎庄出来,田杏儿务实了,老老实实去小绣庄买了些普通的棉料布头,还有各种丝线,花样和绣绷。
    这一通基本材料买下来,她存了几年的小私库瞬间告罄,又变成了个一文不名的光屁溜。
    等拎着东西回到秀荷买菜处,秀荷都快急疯了,她刚才只是称了条鱼,一转头田杏儿就不见了。
    如今见她好端端的回来,她一边叮嘱她以后不许乱跑,一边疑惑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道,“杏儿小姐,这是什么?”
    田杏儿和秀荷喜鹊住一个院子,她要绣东西也瞒不了她,索性给她看道,“我想绣些帕子卖,你也知道我和我娘在府里的境况,手里一分钱没有可不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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