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设想曾经有个皇子,身边有一位叫大丫的司寝宫女,他叫对方服侍自己时,该怎么叫?
大丫,给本皇子捏捏脚?
大丫,给本皇子捶捶腿?
然后福儿就被这个‘大丫’逗笑了。
她正笑得抑不可止时,卫傅从外面走进来了。
就见她穿着一身粉衫子趴在书案上,本该用功习字,她却在那儿出神,笔上的墨弄到脸上都不自觉,像只小花猫。却又突然笑了起来,于是抵着下巴的笔头在她脸上来回旋转,然后脸上的墨更多了。
卫傅又气又觉得好笑。
“你在笑什么?”
福儿把事情讲给他听,又讲了她方才设想的场景。
一时兴起,她学起太子的做派,对他道:“大丫,侍候孤笔墨。”
卫傅虽还没弄清楚她的笑点,但知道她在调侃自己,遂反问她:“怎么?你没进宫之前的名儿叫大丫?”
“你才叫大丫呢,我才不叫这个名儿。”
“那你进宫前叫什么名儿?”
“就叫福儿啊。”
福儿眼睛瞪得大大的,斩钉绝铁地说。
她这样,反而让卫傅觉得她进宫前肯定不叫这名。
“乳名叫这个?本名也叫这个?”
“……”
乳名不叫这个,本名也不叫这个,不过她才不会告诉他。
为了岔开话题,她问道:“殿下你不是去陛下那请安,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闻言,卫傅的脸色暗了下来。
自打来到行宫后,他就发觉父皇对他的态度变了。其实认真算,应该是从那日他听到父皇说的那些话后。
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心态使然,可最近每次去向父皇请安时,都是匆匆就罢。
虽以前父皇以前待他也没有太多亲热,但若不忙于朝政,也会问些他读书之类的事情,而他现在去请安,每次都是进去,请完安后就出来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。
就好像,以前父皇还会跟自己说些场面话,现在连场面话都没了
而且,他总觉得父皇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,但每次当他看去,父皇又会回避他的目光。
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,今天又碰见一次,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。
不过这些事,他又怎好和福儿说,只能借口父皇那有政务要和大臣商量,他便回来了,又提出要教福儿写字。
当晚福儿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。
她抢了她奶偷偷塞给小弟的米糕,小弟气得喊着‘胖福儿你还我米糕’,把她追得是上天下地,求助无门。
“不还,不还,就不还,凭什么奶偷偷给你米糕,不给我……”
她的梦话吵醒了卫傅。
卫傅凑近了听。
“什么米糕?真是做梦都还在想吃的?”
他嗤笑一声,拧了拧她脸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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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就在千里之外的建京城外。
一户破破烂烂的房子里,王大柱把床板拍得一响,坐起来了。
把妻子牛大花吓得差点没滚到床底下。
“死老头子你干什么?”
“我梦见我胖福儿了,梦见她在宫里没吃的也没穿的,还被其他小宫女欺负,可怜的那叫一个,偷偷藏在门后头抹眼泪,叫着爷你怎么还不来救我。”
牛大花没好气道:“你做的什么梦?梦都是反的,那丫头打小那么厉害,不大点就跟我干仗,她能是被人欺负的?再说了,宫里会缺她吃穿,指不定现在吃得比小时候还胖。”
王大柱懒得跟老婆子废话,披着衣裳下了炕。
“死老头子你干啥?”牛大花急道。
她就说了一句那臭丫头的不是,他就不跟自己一屋睡了?她以为老头子换屋睡的。
“我去找栓子商量点事儿。”
“商量什么事?”
“你睡你的觉,管那么多做甚?”
牛大花跟着披着衣裳起来了。
“你是不是又想去京城找那丫头?咱们这离京城那么远,你去得了吗你?你一大把年纪了,你就不怕把你老胳膊老腿儿走断了?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?你这个死老头子……”
这时,王铁栓听到动静过来了,站在门外睡眼惺忪道:“爹、娘,大半夜的,你们怎么又吵什么……”
王大柱道:“谁跟她吵了,你跟我来堂屋,我跟你说点事。”
两人来到堂屋。
王铁栓把手里的油灯放在桌上,问道:“爹,啥事啊?”
不及王大柱说话,牛大花已经跟出来了。
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,什么半夜做了梦,都是你这死老头子想去京城找那丫头的借口。栓儿,你快劝劝你爹,他要上京城。”
王铁栓一愣:“爹,你要上京城?”
五大三粗看不出像五十出头的王大柱,厚实的巴掌一拍大腿:“要去!”
顿了顿,他露出落寞的神色,对儿子略有些唏嘘道:“再不去,你爹就怕再也去不了了。”
闻言,王铁栓沉默下来。
他爹嘴里总是念叨要去京城,可年年念叨,年年家里都有事绊着,他娘也不愿他爹跑那么远,回回提了就跟他闹,然后就这么耽搁下来。
但真就如爹说的,等再过两年,爹哪还有精力和体力走那么远的路去看孙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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