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意思就是你只管你儿子吃,就不管我吃了呗。”她斜眼瞅他。
“我也没这个意思,这不是娘说的,”卫傅经不起缠磨,道,“一块?”
“两块。”
“我去弄两块来,娘肯定知道是要给你吃的。”
“那一大块儿。”
这跟两块有什么区别?
卫傅哭笑不得,只能去了。
等他走了,福儿捏了捏怀里小肉球的鼻子。
“要不是为了给你吃奶,娘至于这么惨?”
不多时,卫傅端着个碗回来,发现大郎正在哭。
当爹的狐疑地看着当娘的:“你是不是又偷捏他了?”
“没有啊,这是我亲儿子,我怎么可能偷捏他。”说着,把大郎往怀里掩了掩,“他肯定是饿了。”
“那你喂他吃点。”
“我自己都还没吃,你让我喂他吃。”福儿有些哀怨道。
“那我喂你吃,你喂他吃?”当爹的折中想了个法子。
过了一会儿,赵秀芬进来,见小两口神色慌张,脸还有点红。她狐疑地瞧了瞧两人,又看到放在一旁的碗,当即什么都明白了。
“卫傅你这孩子怎么又偷偷给她夹带东西吃?”
“娘……”
.
时间进入八月,建京越发热闹起来。
据大哥王兴齐说,如今城里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,城郊附近的寺庙也都被借住的考生住满了。这一次卫傅也不用提前进城住客栈了,等到了当日,提早让人驾车送进城便罢。
是的,卫傅要参加今年的乡试。
这一决定在王家人引来诧异,可王家人毕竟是农户人家,什么也不懂,唯一懂的王多寿除了佩服姐夫,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在他心里,已经把姐夫想象成身负血海深仇,仇家势大,不得不忍辱偷生的绝世才子,如今正要通过科举,一路考回去。因为才学过人,得到皇上的赏识,不光受到皇上的重用,还要复仇。
不是王多寿喜欢胡思乱想,而是在话本子、折子戏风行大江南北的今时今日,那些靠写话本写折子戏的书生,发现传统的才子佳人已经不吃香了,于是又衍生出各种痴男怨女、鬼魅魍魉、神仙妖怪等诸多路数。
写给女儿家看的,多是绝代佳人偶遇俊美书生、富贵闲王;写给男子看的,多是男人穷困潦倒,或被人奚落,或身负血海深仇,因机缘巧合境遇大变,故事因此发生反转。
反正要怎么曲折离奇就怎么曲折离奇,虽然传到建京这边要慢一些,但王多寿也能弄到几本,因此大开眼界。
闲话不提,就在一众考生群聚建京之际,一辆马车悄悄地来到了建京贡院。
何有道未带其他人,只带了两位随从,在此迎接了这次从京里来的主考官。
一见到来人,他心中暗喜。
来人正是国子监司业苏懋,元丰六年的进士,此人不光论资历比他晚进一科,还年纪比他轻,虽如今是翰林院侍讲学士,但他曾经也入过翰林,如今又是建京提督学官,从品级上也压对方一等。
何有道此人心量狭小,最是不愿他人为主,自己为副,他生怕这次派来个比他资深位高的主考官,抢了自己的风头。
虽心中明白,以建京当地情况,这种可能发生的概率不大,此时见果然如自己所想,倒松了口气,表面上则是与苏懋各种寒暄,甚为热情。
苏懋大抵是长途跋涉累了,神情较为冷淡,一番交谈后,只说先去歇息,等同考官都到了再来找他。
很快到了八月初六这一日。
这一日,贡院要举行考官‘入帘’仪式,也就是考官入考场。
这次建京乡试共有十名考官,其中以正副两名考官为主,另有八名同考官。这些考官一旦入贡院后,再不能出来,考题也是由主副两位考官在贡院现场出题,现场刊刻印制。
这期间贡院会由重兵把守,一只苍蝇没经过允许都飞不进也飞不出。
如此慎重其事,也是为了防止舞弊之事发生,开科取士乃朝廷重中之重,容不得轻忽。
每逢考官举行入帘仪式,都会有许多考生前去观看。
这是老惯例。
这天卫傅也来了,他特意提前寻了个附近的酒楼,要了个二楼的临窗的位置,就是为了一睹主考官是谁。
只可惜选地方时,此地确实能看见贡院大门,等事到临头才发现人太多,几乎人挤着人,而考官们又由许多兵卒拥簇着,竟看不到正脸。
卫傅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,旋即又握紧拳头。
不管是谁,只希望他的想法能如愿。
他倒要看看,如果他真中了举,这些人又该如何处置?是否会准许他离开建京,前往京城再赴会试?
若他赴了会试,金榜题名,站在金銮大殿之上,龙椅上的那个人又该如何?
想到这里,他抬头看了看天,仿佛那澄净的天空之上,有一张无形的巨网。而此时,他积蓄已久的气势已然出闸,像一把利刃,势要与这巨网一较高下。
第66章
这时,卫傅身边响起一阵婴孩的呜呜声。
“你来抱一会儿。”孩子娘道。
卫傅气势顿消,侧身接过还不到三个月的大郎。
本来城里这么多人,王家人不让福儿进城的,可她实在闷了太久,之前由于怀着身子,卫傅赶赴县试、府试、院试,她都没有赶上,这次乡试怎么也要凑个热闹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