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一来,状元落谁头上,还用说?
花了两日时间,把所有考卷都阅完后,准备拿给陛下过目时,有官员迟疑道:“这么报上去,不会有什么事吧?”
“能有什么事?我等不过秉公处理,题是陛下出的,优劣他自然深谙在心。”
“说得倒也是。”
新科贡士的考卷很快就被送到正武帝手上,本来应该只送‘○’最多的头十分,让皇帝评出前三甲及剩余名次,大抵是为了避嫌,这次把所有考卷都送来了。
正武帝先从那堆多的中,抽了几份看了看,扔在一旁,又去看单放的那十份。
十份中,其实有大半都没切入实际,但由于做文章的功底好,写得不会让人看不进去,因此得选用来凑数。
看到最后一份时,看完后正武帝笑了笑,让曹仁拿来朱笔,在那份考卷的第一折上写下几个字——
第一甲第一名。
第86章
艳阳高照,万里无云。
一众新科进士鱼贯进入皇宫之中。
与之前殿试不同,这一次朝廷的阵势格外大。
文武百官齐聚,根据官位的不同,分别列队立于太和殿前的广场上,以及宫殿台基与丹陛两侧。
金甲侍卫肃立,各色龙旗招展,太乐署设中和韶乐于广场两侧,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着皇权的威严。
丹陛之上,一名穿着朱红色官袍的官员从太和殿中捧出皇榜,将其放置在丹陛前的黄案上。
随着鼓乐声起,一名鸿胪寺官员步上前来,按规宣制: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:壬戌年四月二十八,策试天下贡士,第一甲赐进士及第,第二甲赐进士出身,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……”
三百新晋进士恭立于广场之上,静静地听着。
“壬戌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,卫傅。”
太和殿所处位置本就高,光汉白玉筑成的台基便有三层,鸿胪寺官员站在丹陛之上的台基上,声音要想传下来,只能靠一个个人来接力。
于是便发生了这样的奇景。
“壬戌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,卫傅——”
“……第一甲第一名,卫傅——”
“壬戌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,卫傅——”
“……卫傅——”
靠着一个个早就备好的礼官接力,声音从上而下传了下来,期间毫无停顿,汇集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响彻整个天际。
似乎整个皇宫都在诉说卫傅的名字。
按制,头甲第一名是要唱名三次的,榜眼与探花依次递减。
卫傅依着唱名走出列队,来到正中御道上。
耳旁是震耳欲聋自己的名字,身后是各种钦羡的目光,连广场两侧与丹陛之上的百官都不禁投来目光。
这是一个读书人最光耀的时刻。
不管之前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,在此时此刻,万众瞩目之下,皇权以礼相待,都该骄傲且自豪。
这就是科举的魅力,也是其能传承一千多年的意义,有教无类,学而优则仕,不拘身份贵贱,一旦得中,便能至此扬眉。
尤其此时御道之上的这位新晋状元,身份还不一般。
谁能想象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,他从太子到废太子,再到金榜题名的状元郎。
听着似乎荒诞,但确实发生了。
谁能做得到?
你能做得到?
不能!
百官都在心中自问自答,同时一种压抑不住的钦佩油然而生。
难道他还真要入朝为官?
陛下,你到底在想什么?
御道之上,卫傅挺直脊梁缓缓往上走去,同时在心中默念:“母后,你可听见?看见?”
太和殿左翼门外,皇后凤辇停在此处。
辇中,皇后捂嘴无声痛哭。
她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——
“……母后,太傅夸我有状元之才。若我不是太子,定是六元及第、闻名天下的状元郎,是时金榜题名,金殿传胪,跨马游街……”
“你瞎胡说什么呢,你不是太子,谁是太子?”嘴上说着斥责的话,女人脸上却带着与有荣焉的笑。
“说不定有一日我不是太子了呢?那我就去考状元……”
“傻孩子,快别胡说了……”
……
母后,你可听见?看见?
母后听见了,也看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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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放榜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不过这次可没人抱怨,都知道当日殿试时是什么状况。
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,外人只知晓中了进士,这是天大的好事,这些新晋进士当着别人还能做得一副高深莫测样,等碰到同科时,都是无比惭愧与汗颜。
等这一科程文出来后,都是竞相争看。
不过这一次就只有头名的程文放出来了,其他的人却无。
互相了解了一下,都知道彼此写得都意不达题,朝廷不放出来也是给他们留了颜面。
再看看状元郎的文章,写得确实好,有理有据,深入浅出,竟是如此偏门的策题都能写成这样,状元郎到底行过多少路,看了多少书?
这些根本是书上面没有的。
像这一科的榜眼,会试成绩不过挂尾,偏偏运气好,竟是建京下黑龙江出身,策题所说之地就在其祖籍附近,所以得了个榜眼,其他人的文章都是不堪入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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