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和他分手不是因为不喜欢,”他告诉卓医生,“当时没办法再在一起了。”
卓医生看着他,没有追问分手的原因。
“我们在一起是我生日这天,”隋仰主动告诉她,“五年前。”
“那就是今天吧,”卓医生说,见隋仰看她一眼,她解释,“我有你的档案。”
“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?”卓医生突然对他微笑,说,“是不是很浪漫,学生时代恋爱。”
隋仰点点头,说:“那天我妈妈和外婆还在垣港,我告诉过你,她们来借钱。”
“我妈妈给我发信息,说借得很不顺利,”他简单地回忆,又想起谢珉十八岁跟在自己后面的样子,自己也笑了笑,“我的心情很差,下课出了学校闲逛,不知为什么到了我父亲跳楼的地方。谢珉——是他的名字,到了我们晚上会一起写作业的图书馆,没见到我,给我打了几百个电话。
“我起先没看到,手机关了静音,最后八点钟接起来,谢珉在那头发脾气,把我骂得道歉都来不及。
“他问我在哪,打车过来了,我在那些烂尾楼旁边,一下车又开始骂我。骂了我二十分钟。”
“脾气好大。”卓医生评价。
“他是少爷脾气。
“工地上早就没人了,政府派来看大的保安晚上不知怎么也不在,荒郊野岭就我们两个人。
“我也道了二十分钟歉,他突然说生日为什么要乱跑,给我订了蛋糕。
“谢珉长得很好看,那天脸都气红了,说着又开始骂我,我就亲了他。”
谢珉十八岁,比隋仰矮了大半个头,嘴唇很软,被亲了只会发呆。不再骂人也不发脾气,看上去立刻变得很乖。
隋仰睡前闭眼,如果想到谢珉的脸,就知道自己今晚大概又会失眠。
“隋仰,”卓医生发现了他的走神,重新提示他,“你现在有没有变化一点?”
“没有。”隋仰告诉她。
方才给卓医生展示后、还打开着的手机屏幕上,他的小兔子在沙发上蹦了一下,开始换台。
“卓医生,”他说,“不早了,我可能得走了,还有事。”
卓医生通情达理,给他开了一周的药,护士把药送过来,隋仰便回家了。
他在回家路上制止自己频繁地查看监控,他想如果回家叫谢珉,小兔子不说话,他就带着它吃了药去睡觉。
因为谢珉离开是发生在瞬间的必然,他的乐高小兔是他偶得的奇迹,他得接受失去。
第16章
隋仰七点出门,未说去向,谢珉觉得他可能是去和那位名叫卓萍的来电人见面。(此设想是基于无聊而产生,并非谢珉有多在意。)
来到小兔体内数日,谢珉快把自己从前想看却没有时间看的电影都看完了,对恢弘的大场面和激昂的配乐感到厌倦,打开了一部自然纪录片。
正看到海豹在冰面打滚,隋仰回家了。
他进门后,没有马上走进客厅,而是先把一小袋东西摆到了吧台上,透明的玻璃水壶旁。谢珉虽然矮小,但勉强地转过头去,再努力地把兔子头扬到最高,恰好可以看见隋仰的动作。纸袋是白色的,上面似乎有手写字,不知是什么东西。
隋仰放下袋子转身,谢珉也立马回头,盯住电视,没有让隋仰发现他在偷看。当然,他偷看也不过是因为无聊,顺便看一眼,怕隋仰产生误会以为他很关心,才遮掩了一下。
隋仰走到谢珉旁边坐下,没有说话,也开始看纪录片,一人一兔距离大约二十厘米。
谢珉发觉自从自己回了一次原本的身体,又来小兔体内后,隋仰的表现就变得有些奇怪,他不再在早晨把谢珉晃醒、没事就叫谢珉的名字,无聊的玩笑也开得少了。
不过这不是谢珉方便询问的。在这段短暂共处的时间里,谢珉想自己和隋仰的关系应当尽可能简单一些。干涉太多对他的健康心态不利。
等到海豹的画面结束,谢珉忽而想起,开口叫隋仰名字。
隋仰微微低下头,询问:“怎么了?”
“你说,易大师能不能算出来,我为什么会去了又回?”谢珉犹豫地问,“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回去呢?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,你能不能再帮我约他一次?”
隋仰说“可以”,让谢珉把问题想好,他来组织措辞。
“不过今天晚了,”他和谢珉商量,“明天行吗?”
隋仰说话的态度极为公事公办,简直是一副要划清界限的姿态。
谢珉“嗯”了一声,又说“谢谢”,也想装模作样地挪远一点,以示清白,然而还没开始动,就被拎到空中,然后结结实实地放在隋仰掌心中。
“小兔子登高望远。”隋仰用礼貌的语气说神经质的话。
“你有病吧。”谢珉凶他,但是笑了。
奇怪的是,纪录片就变得没有那么无聊,画面生动起来。
谢珉一边看,一边蹲在隋仰手里,和隋仰讨论想问易大师的问题。
待到快结束,片中有某种热带小鸟集体跳舞,场景十分明快,谢珉兴致勃勃地用小兔子后肢跟着配乐在隋仰手心打了几下拍子。
隋仰说他是芭蕾小兔,他马上不拍了。
次日谢珉仍旧是自然醒,但他睁开眼,发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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