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词翻身坐起来,摸摸他的脸,说:“谢谢你哦。”
“这次不错,你都没哭。”
汤铮抓住他的手,十指交缠,捏着他指尖放在唇边亲吻,说:“开始是有点想哭的,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。”
“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。”
他被陆词安静地凝视着,恰好有一束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挤进来,斜斜地照在陆词的颈间,他看见极其细小的尘埃在光中飞舞,落在陆词的锁骨上。
陆词释然地笑了一笑,说:“国庆我还是先回家吧。前两天回家,然后我再去你家玩。”
汤铮:“你不是不想回家吗?”
陆词:“还好。主要我感觉我爸妈不希望我回家来着,这样吧,要是他们问我国庆回不回家,那我就回去,不问我就直接跟你走。”
过了两天。
陆词找出自己初中时的照片给汤铮看。
那是一张站在黑板报前的合照。
陆词穿着宝蓝色的宽松校服,头发其实没有比现在长很多,也是短短的,但就是很秀气,有种雌雄莫辩的美丽。
跟汤铮想象中的不太相同,素面朝天,没有打扮,可看着就是像一个清秀文静的女孩子。
的确很可爱很可爱。
在国庆前两天。
陆词的父母都没找他,汤铮很想把他带回家,车票都给他订好了,结果在9月30号那天晚上,陆词接到妈妈的电话,问:“国庆回家吗?”
旁边是他弟弟吵着在说:“妈妈,可以让我跟哥哥聊电话吗?我想跟哥哥说话。”
陆词心又软了。
这是很矛盾。
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有些糟糕,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。
但有时候又会想起父母的好。
这样说起来好像有些滑稽。
总而言之,父母对他不坏的时候还是挺好的。
所以,他还是告别汤铮,拎上一箱行李坐上了回家的顺风车。
他还有别的打算——
汤铮都已经为他向家里出柜了,以心换心,他也得为汤铮这样做才行。
陆词上车就开始犯困,睡了一觉,三个多小时,睁开眼就到小区门口了。
他拎着行李箱,还没走到他家的别墅,提前在小区公园的附近遇见了弟弟。
弟弟还是不知人间忧愁的年纪,一见到他,像是只小狗一样,探着头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晌,然后才把他认出来,灿烂地露出个笑脸,撇开保姆,嗒嗒嗒地小跑过来:“哥哥!哥哥!”
他人还没有行李箱高,还伸出小短手,非要帮陆词推箱子,说:“我来帮你,哥哥。”
陆词摸摸他的头,说:“谢谢宝宝了。”
弟弟被夸得脸红,路上遇见几个幼儿园的小伙伴,他还指给陆词看,还跟小同学骄傲地说:“我哥哥是很帅吧?”
“我没骗你们。我哥哥可好看了。”
小孩子都是喜欢美色的。
陆词不需要特地逗孩子,总有一串小朋友爱围着他转。
陆词哭笑不得。
到家门口了。
陆词正低头在跟弟弟说笑,想着差不多该把箱子给抢回来了,不料妈妈已经走了出来,不悦地说:“你怎么那么懒,你弟弟那么小,被行李箱砸到怎么办?你都不会当哥哥的吗?”
弟弟说:“我是个小男子汉了!我不小了。”
妈妈走过来,拽着他的胳膊,把这小子拎开,结果他的一只手还死死地拽在行李箱的把手上,行李箱倒下去,要不是陆词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,差点真的把他给砸了。
妈妈便自负权威地说:“我就说吧!”
又教训弟弟:“你也是,要你那么能干了?”
换成以前,陆词大概就沉默地含混过去了。
他脑袋里突然想起汤铮,不知怎的,心口涌出一阵勇气,驱使着他说:“妈,别骂弟弟了,要不是你拽他,行李箱也不会倒下去,这不能怪我,也不能怪他,怪你。”
妈妈抬起头,震惊地看着他,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陆词又说:“我是宝宝的哥哥,他喜欢我有什么错?你为什么老是要拦着他喜欢我呢?同性恋不是病毒,不会仅仅因为他接近我就传染给他的。”
弟弟昂起小脑袋问:“同什么?什么病毒?”
妈妈脸色大变,气得打了他一下,说:“别乱问!”
陆词没想到会这样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所以没能阻拦。
弟弟被拍了下脑门,“哇”地一声响亮地哭起来,哭声直震陆词的天灵盖,震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疼。
真是一片混乱。
但他竟然不想逃了。
陆词蹲下来,说:“不疼,不疼,哥哥给你摸摸。”
弟弟抱着他的腿,妈妈拉都拉不走。
弟弟哭了好久,最后还是妈妈哄他说改天带他去披萨,随便他点,他才乐意,但也因为哭了太久,哭累了,沉沉睡了过去。
家里骄纵着他,晚上都没喊醒他让他吃。
晚饭桌上。
妈妈把这事跟爸爸说了。
作为罪魁祸首的陆词一点没有羞愧之意,该吃吃,该喝喝。
爸爸有些不耐烦,甚至没听完妈妈的抱怨就打断了,对他说:“你说你闹了这么些年,也该闹够了吧?做同性恋有什么好的,而且,我看你也没真找个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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