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姑娘,有给孙掌剑的信,劳您捎一程!”
那驿使嚷嚷着,李闲一回头,眼睛发亮地奔了过去:“有我大师兄的信?”
“是啊,有人寄信来了。”
驿使笑眯眯地给了她厚厚一叠,李闲拿起来左看右看,见信封上是一行笔走龙蛇般的遒劲字体,忽然沉思了起来:“这寄信的,到底是个姐姐,还是个哥哥呢?”
驿使闻言就笑了:“是男是女,你怎么还操起这心思来了?我看孙掌剑一心求道,应当是不会与谁结为道侣的。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,我大师兄一表人才,哪里不好?就是人太闷了,才不招漂亮姐姐喜欢。”李闲想起师姐们对孙夷则的评价,就很惋惜,多好一小伙,就是没长嘴,不会说些甜言蜜语。不过也是,修道之人,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有什么用?用嘴就能骗到人啦?
李闲想事情向来快得很,揣上信件就与驿使道了别,说是改天给他送鱼汤喝。对方开玩笑似的对她千恩万谢,接着去忙了。
待到黄昏,岫明山台那边忽然差了个小弟子,给孙夷则送了拜帖,说是这几日怠慢了,请他明日晌午去那边吃顿便饭。
孙夷则没有多想,便应承下来。
再过不久,李闲就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回来,一排排列开,笑眯眯地说着:“大师兄,可累死我了,你挑几样给苏台首送去,不要的都给我,我不挑食。”
孙夷则莞尔:“小丫头,花了师兄钱,还要占师兄便宜是不是?”
“没有没有,没有的事!”李闲连连摆手,从怀里取出那封厚实的信件,“给,我还特意跑了样驿站,给大师兄取了信回来呢!”
“信?”
谁会给他寄信?
孙夷则接过李闲手里那叠皱巴巴的信件的时候,感知到上边熟悉的密语,心中了然,拆开来一看,约莫是三人的手笔。
李闲好奇极了:“大师兄,什么人给你寄的信?”
“朋友。”
孙夷则看着曹若愚那长篇大论的恭维话,就笑了,给李闲递过去,“这是个跟你一样爱吃的人,算起来,他好像比你大两岁。”
“哦哦。”李闲也对着烛光看起了曹若愚的信,孙夷则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薛闻笛那封藏了起来,翻到了傅及那封。
“展信祝安,来日再会,天冷,多穿些衣服——傅无缨。”
寥寥数语,却也情真意切。
孙夷则笑了笑,李闲又凑了过来:“哎,还有个人?”
她小声念完这句话,就更好奇了:“她很关心你啊,大师兄,是不是一个漂亮姐姐呀?”
“是个哥哥,和你刚刚看到的曹若愚,是师兄弟。”
“啊?”李闲琢磨起来,“这两个人我怎么都没听过?不修仙道吗?”
“是剑道修者,今年就是他们拔得头筹。”
孙夷则解释着,将信件小心收好,李闲哦哦两声,点头道:“那好吧,那你的终身大事又得耽搁了。”
孙夷则哭笑不得:“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?好好修行才是正事。”
“我的人生目标只是混吃等死,没有大道得升的打算。”李闲伸了个懒腰,笑着,“不然对得起我的名字?”
孙夷则笑意更甚:“那好吧,那我的这位闲人可以回去休息睡觉了吗?”
“正有此意。”李闲打了个响指,忽然又说道,“说起来,今天拿到这封信的时候,好像闻到了一丝浅香,有点点熟悉,但是想不起来了。街上风大,走两步就散了。”
孙夷则瞧着她,有些记不清她是不是年幼时见过薛闻笛,那时候兵荒马乱的,很多人都是缘悭一面就各奔东西,不复相见。
李闲思来想去,也没想个所以然来,便道:“那我先回去了,大师兄。”
“嗯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孙夷则送走李闲,便关上门窗,封上结界,打开了薛闻笛给他的信。
解开密语,入眼就是熟悉的端方字体。
薛闻笛问他是否平安,望他时时联系,信件尾页还附上一片薄薄的兰叶,纹路清晰,想是存放时间很久了。
孙夷则轻轻捏着叶片,感受到上边充沛的灵气——是薛闻笛的。
心下感动,便也贴身带上了。
次日,孙夷则带上礼物去赴约。
岫明山台位于清波城东侧,平日里多用术法遮去行踪,外人看到的,是山岚环绕,颜色苍翠,缥缈不见实景。
孙夷则踏上石阶,身后的山岚便自动填满空隙,隐去他的背影,岫明山台的细致由此可见一斑。
他微微叹息,敛了心神,才进了大门。
先见着的,便是苏怜鉴的大弟子,寡言极了,只说让他稍坐片刻,自己去请师父。
孙夷则道了谢,便坐了下来,那杯热茶也只堪堪抿了下茶杯,滴水未沾。
他并未等多久,便听到一声重过一声的咳嗽,再抬头,就见一人裹在厚重的大氅里,一步一缓地向他走来。
孙夷则急忙起身去扶他,却见对方摆摆手:“不劳孙掌剑。”
他声音很沙哑,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,可见病得不轻。
忧虑之情爬上孙夷则的眉梢,他温声道:“出临渊之前,苏台首尚且安康,怎就过了几日,病成这样了?”
苏怜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,才在弟子搀扶下,缓缓坐下:“孙掌剑,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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